他是黄麻起义领导人,建国后毛主席批示:开除他的党籍,永不录用 “您说总指挥是戴季英?”1983年春,麻城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紧握着钢笔,反复核实着眼前这位白发老者的口述。七十七岁的戴季英坐在郑州寓所的藤椅上,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锐利光芒:“工薪三十元的戴季英,才是黄安城里真正办事的人!”这段充满争议的对话,揭开了黄麻起义半个世纪后仍萦绕在鄂豫皖大地的历史迷雾。 1927年深秋的大别山区,满山红叶如同浸染了革命者的热血。二十三岁的戴季英在黄安七里坪的农舍里来回踱步,腰间别着从地主家缴获的毛瑟手枪。这个本地出身的年轻党员,正与郑位三、戴克敏等人秘密筹备着即将改变鄂豫皖格局的暴动。11月13日清晨,当起义军主力在潘忠汝率领下向县城进发时,戴季英正指挥着七里区两千余名手持梭镖的农民义勇军,将国民党警备队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起义成功后组建的工农革命军鄂东军,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扩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戴季英担任党代表期间,常常裹着沾满硝烟的灰布军装,蹲在战壕里和战士们分食烤红薯。据当年通讯员王树声回忆,有次遭遇敌军突袭,戴季英抓起机枪就冲上阵地,边射击边吼:“黄安人的血性,就得用在刀刃上!”这种草莽英雄式的作风,让他在初创的鄂豫皖苏区赢得了极高威望。 转折发生在1931年张国焘入主鄂豫皖之后。保卫局阴冷的审讯室里,戴季英握着审讯记录的手指节发白。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悍将,此刻却成了肃反运动的急先锋。徐海东曾当面质问:“老戴,鄂豫皖的同志不是敌人!”戴季英却拍案而起:“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据鄂豫皖革命纪念馆档案记载,仅1932年经他签字处决的“改组派”就达四百余人。 当红二十五军踏上长征路时,戴季英的偏执性格愈发凸显。1935年陕北肃反期间,他竟将刘志丹等陕北红军领导人关入地窖。中央红军抵达后,毛泽东在窑洞里听完汇报,捏着烟头在炕沿上狠狠摁灭:“这个戴季英,比阎王殿里的判官还凶!”这句评语,预示了这位老革命日后的命运转折。 抗战烽火中,戴季英似乎找回了当年的锐气。1944年豫西抗日根据地,他带着三百人的武工队昼伏夜出,三个月内拔除日军据点十二个。老部下张才千在回忆录里写道:“戴政委总爱把指挥部设在最前线,有次炮弹把指挥所的房梁炸断,他抖落满身灰土继续看地图。”这种不要命的作风,让他重新赢得了“铁血政委”的称号。 1949年的开封城头,戴季英望着满街庆祝解放的秧歌队,心里却翻涌着不平之气。这个曾经的鄂豫皖特委委员,此刻只是河南省委的普通常委。他在给中央的信中写道:“抗战时期我就是中原局委员,如今倒成了地方小吏。”当这封信摆在毛泽东案头时,正在批阅淮河治理方案的主席眉头紧锁,在空白处重重写下十六个字:“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永不录用,以儆效尤。” 被革职后的戴季英蜗居郑州二十余年,直到1984年恢复省级待遇。晚年的他常坐在省委大院的老槐树下,给孩子们讲黄麻起义的故事。有次街道干部来慰问,提起当年的职务争议,老人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潘忠汝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起义前的秘密联络、枪支筹集、路线规划,哪件不是我们黄安本地同志操办的?”说罢又颓然坐下,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 从七里坪走出的热血青年到开国后的落魄干部,戴季英的人生轨迹犹如鄂豫皖群山的褶皱,布满光荣与争议的沟壑。他像那个时代很多革命者一样,既有舍生忘死的赤诚,又难逃历史洪流中的局限。当我们翻阅泛黄的《黄安县志》,在“黄麻起义”条目下,戴季英的名字依然紧跟在总指挥潘忠汝之后——历史终究记住了这位毁誉参半的“黄安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