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 695 年，71 岁武则天宠幸完 42 岁沈南璆后，勃然大怒：“没用的东西！” 随后又急躁的对太监喊道：“立即去白马寺把他给朕绑来……” 长生殿的龙涎香还未散尽，沈南璆跪伏在地的身影抖得像风中的烛火。 他精心调制的鹿血药膳还温在玉碗里，可女皇掷来的银簪擦着他耳畔飞过，在描金屏风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痕。 “先帝风范？” 武则天的声音淬着冰，“你这手脉都把不稳的东西，也配提先帝？” 沈南璆的额头抵着金砖地，能闻到昨夜宴席残留的葡萄酿香气 —— 那是薛怀义去年从波斯带回来的贡品，如今却成了抽打他颜面的鞭子。 太监总管李德俭带着禁军穿过紫微宫的夹道时，灯笼的光晕在宫墙上投下晃动的影。 他想起十年前薛怀义初入宫时的模样，市井小贩的粗布衣衫还没换，却敢直视女皇的眼睛，说 “臣能为陛下烧出最旺的火”。 那时的白马寺还只是座破败古刹，薛怀义带着百名僧众翻修时，脊梁挺得比寺里的经幢还直。 武则天亲手为他披上的紫袍，如今还挂在寺内的藏经阁，只是袖口已被香火熏得发黑。 薛怀义被从禅床上拽起来时，手里还捏着未写完的《大云经疏》。 墨滴在 “女主临朝” 四个字上晕开，像极了他当年为武则天登基伪造谶语时，故意泼洒的朱砂。 “陛下召我？” 他扯着嗓子笑，僧袍下的金带扣撞出轻响 —— 那是左武卫将军的佩饰，当年女皇亲手为他系上时，指尖划过他颈间的喉结。 “这带子，配得上你的勇力”。可此刻禁军的铁钳攥着他的胳膊，禅房的铜炉被撞翻，里面的龙涎香灰扬了他满脸。 明堂的废墟还在冒烟。三日前薛怀义纵火烧毁这座象征皇权的建筑时，曾站在洛水之畔大笑。 他看着火光映红半边天，觉得那是女皇离不开他的证明 —— 毕竟这明堂是他监造的，梁架里的每根楠木，都是他亲自从岭南运来。 可今早从洛阳桥经过的百姓说，女皇站在紫微宫的高台上，看着火场只说了句 “烧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转身就传召了沈南璆。 太平公主派来的壮士在白马寺的角门候着。薛怀义被押过放生池时，看见池里的锦鲤还是他当年放的，红得像女皇赐的胭脂。 “告诉陛下，” 他突然挣开禁军，声音嘶哑，“臣为她造的天堂塔，还差顶层的鎏金宝顶没装呢！” 话音未落，一根木棍就砸在他膝弯，让他 “咚” 地跪在青石板上。池水里的倒影碎了，像他那些年恃宠而骄的日子。 沈南璆在偏殿听着远处的动静，手里的脉枕被冷汗浸得发潮。 他想起昨夜为女皇诊脉时，她腕间的玉镯滑到肘弯，露出松弛的皮肤，像极了他祖母晚年的模样。 “沈御医觉得，朕还能如年轻时一般？” 女皇的笑里藏着钩子，他慌忙答 “陛下龙体康泰，似太宗皇帝壮年时”。 这话换来了侍寝的恩宠，却也埋下了祸根 —— 他哪里知道，太宗是女皇心底碰不得的逆鳞。 薛怀义的尸体被塞进白马寺的焚化炉时，李德俭在一旁念着往生咒。火焰舔舐着那身曾经风光无限的僧袍，把金线绣的佛像烧得蜷曲。 灰烬飘落在寺前的石碑上，那上面刻着武则天御笔题写的 “护国圣寺”，如今看来倒像个巨大的讽刺。 有小沙弥偷偷说，昨夜看见薛师的魂魄在塔尖徘徊，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波斯葡萄干。 三日后，沈南璆在御药房煎药时突然倒地。太医们围着他会诊，却查不出病因，只在药渣里发现了过量的硫磺。 武则天得知消息时，正在翻看薛怀义监造的明堂图纸，笔尖在 “梁国公监造” 几个字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划了道墨线。 “厚葬吧。” 她淡淡地说，目光落在窗外新栽的石榴树上 —— 那是薛怀义当年亲手种的，如今枝头挂着青涩的果，像一颗颗悬而未决的人头。 洛阳城的百姓私下议论，说女皇用两座塔镇住了这两个男人的魂魄：薛怀义的骨灰砌进了白马寺的佛塔，沈南璆的牌位藏进了明堂的地基。 只有李德俭知道，紫微宫的库房里还锁着两样东西：一支被薛怀义折断的玉簪，一碗沈南璆没喝完的鹿血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