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迷雾 清晨的菜市场，王婶又在几个摊位间来回徘徊。她先问了东头李家的白菜

十字路口的迷雾 清晨的菜市场，王婶又在几个摊位间来回徘徊。她先问了东头李家的白菜价，又去西头张家问了同样的白菜，最后站在路中间掐着手指计算。"买贵了怕吃亏，买便宜了怕不新鲜，"她自言自语，"要是能知道别人都买什么价就好了。"手里的布袋被绞成了麻花，早市的阳光已经爬上了她的肩膀。 写字楼里的年轻白领小陈，工位上贴着五张便利贴：考研、考公、跳槽、创业、留任。电脑开着三个求职网站，抽屉里塞着各种备考资料。"我同学都当主管了，"他揉着太阳穴，"表姐在澳洲定居，连楼下奶茶店的小妹都开分店了。"他的咖啡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像他始终拿不定主意的人生。 公园长椅上，退休的老赵盯着棋盘已经半小时。他的手在"跳马"和"飞象"之间来回犹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这里怕被吃卒，下那里怕丢车，"他对着空气解释，"要是能知道对方下一步就好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棋盘上的棋子却始终没动过。 这些人像被困在十字路口的旅人，每个方向都有人走，每个方向都让他们举棋不定。他们的痛苦不在于无路可走，而在于每条路都想走；他们的疲惫不是因为跋涉太远，而是因为一直在原地打转。 小区门口修车的老张倒是干脆。他十六岁就跟着师傅学手艺，现在铺面虽小，日子却踏实。"我这辈子就会修车，"他擦着扳手，"但睡觉得香。"他手上的油污在阳光下泛着光，像某种笃定的勋章。 人生就像老张修自行车，有时候越想调准每一个齿轮，越会卡住整个链条。那些看起来目标明确的人，不过是早早就接受了一个事实：完美选择不存在，但坚定选择能让任何路变成对的路。 暮色渐浓时，我看见王婶终于买了白菜，小陈提交了辞职信，老赵的棋子终于落下。他们脸上有种相似的释然——原来让人疲惫的从来不是选择本身，而是选择时的犹豫不决。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停下来时，光反而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