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南京解放5天惊现离奇命案,热心老头惨遭青帮“三刀六洞”退帮刑,牵出汉奸十年孽债......
01
南京第七区的荔枝巷,百来米长的巷道里全是砖瓦平房。
荔枝巷19号是巷中唯一无门牌的宅子,挂着“合肥何氏寓所”的搪瓷牌,主人何鑫三近六旬,靠古玩鉴定为生,性情乖僻却对街坊大方,借钱、公益事务向来热心,是邻里眼中的“怪老头福星”。
1949年4月28日,南京解放第五天,退休银行职员黄老头儿在巷口拦下七分局联络员缪初冬,神色慌张:“何先生,不对劲!”
原来何鑫三自4月23日傍晚露面后,五天未见踪影。
这与他从不远出、不留宿的习惯相悖,23号下午他还曾跟邻居闲聊国军撤退、解放军将至的消息。
更诡异的是,今早17号、21号住户都闻到其寓所飘出时有时无的怪味。
黄老头儿退休前在银行做事,他爹早年是江宁县衙门的捕快,一辈子侦办过不少刑案,闲时总跟他讲些查案的门道,再加上他痴迷《福尔摩斯探案集》,遇事总爱往深处琢磨,疑心何鑫三遭遇不测。
缪初冬在1946年担任国民党首都警察厅治安大队警长的时候破获了一起案件,涉案物品中有两件价值不明的古董,那就只有请人鉴定。
老缪向来行事谨慎,办案更是半点不敢含糊。那时的古玩铺子,见了穿警服的就犯怵,生怕警方上门鉴定古董,不管是真迹还是赝品,一概不敢收费,只盼着警察赶紧走。可按当时的规矩,无偿鉴定的结果根本不能作为法庭证据,这让他犯了难。
正当一筹莫展时,有人给他指了条路:荔枝巷19号,那位“合肥何氏”何鑫三,是这行里隐姓埋名的高人。
老缪寻上门时,只见那位近六旬的老头儿,学养深厚。更难得的是,他不卑不亢,既不似店铺那般畏惧官府,也无市井的油滑,妥妥的一位好好先生。
这趟鉴定做得干脆利落,何鑫三的专业让老缪印象极深,只是那时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温和的老先生日后会牵扯进一桩离奇命案里。
南京初解放,城内外治安大乱,抢劫案频发,各分局、派出所报案不断,市局更是日夜有群众上门求告破案。
缪初冬寻思,何鑫三单身独居,又经营古玩生意颇有积蓄,会不会是歹徒趁乱潜入宅中抢劫,作案时将他杀害?
这般一想,他当即赶往荔枝巷。
19号何宅门前已围了不少群众,都在议论屋里飘出的臭味。
老缪赶到时,甲长郭宝印正扛着梯子往墙上架。
他踩着梯子探头往天井里一看,一股比门前浓烈数倍的腐臭扑面而来。
此时太阳已升高,光线照到内宅大门上半部,缪初冬心中一沉,断定屋里出了人命,尸体已然腐烂。
让围观群众意外的是,他爬下梯子,掏出工作手册撕下一页纸,匆匆写了两行字折好,递给郭甲长,吩咐他立刻送派出所。
没多久,派出所军代表杨保民带着数名警察赶来,称已通知分局,刑警随后就到。
缪初冬刚说完情况,分局军代表朱俊康便率领刑警抵达,市局法医也很快赶到。
刑警攀墙进入天井,推开头道大门后,发现正宅门虚掩着,一推便开。
屋内,何鑫三的尸体在干涸的血渍中已然腐烂。
客堂正中的八仙桌上,酒菜摆得齐整。
一瓶“柏家烧锅”已见了底,火漆裂口新鲜,显然是何鑫三这最后一餐新启的。三个干荷叶包敞着口,里头的牛肉、熏鱼、卤豆干发黑变质,散发出的酸腐味混着尸臭,让人胃里发紧。
更扎眼的是桌角那把双刃匕首,刀身前部寸余凝着黑血,旁边的桌面赫然有道带血的刀痕,像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印记。
桌前那把翻倒的椅子更怪,两侧各有一道血痕,与桌面刀痕如出一辙,仿佛死者倒下时椅子还被刻意摆弄过。
带队的朱俊康眉头紧锁。这位山东老区来的军代表,武工队出身的经历让他见惯了硬仗,抗战后在县公安局当侦讯股长时更是破过不少奇案,此次来南京接管,本是内定的七分局治安副局长,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喃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便看向身旁的郝法医。
郝法医蹲在地上,助手举着煤油灯给他打光,他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桌面,又凑近尸体仔细检视。
因现场条件有限,解剖得去原国民党首都警察厅的验尸所,可一番查看后,他还是沉声道:“有眉目了。”
死者身上三处伤口,左右脚背正中各一道,左手手背一道,都是尖刀造成的贯通伤,与桌上匕首的刃口完全吻合。
“你看这刀痕位置,”郝法医指着桌面和椅子,“凶手该是先把他左脚架在椅子上扎刀,再换右脚,最后把左手按在桌上扎下去,每一刀都用了死劲,像是钉在上面似的。”
这话让在场刑警都愣住了,现场没有半点搏斗痕迹,死者四肢和身上也没挣扎的迹象,难不成他真就乖乖任人摆布?
更离奇的是死因!
02
郝法医捻起桌上的酒杯,杯沿还留着死者的唇印:“这三处伤本不足以致命,可他既没包扎,也没离开桌子,反而接着喝酒夹菜。他是左撇子,左手带伤还敢拿筷子,可见当时要么被控制,要么……”他顿了顿,“要么是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
结合桌上剩酒推算,何鑫三受伤前已喝了半斤白酒,受伤后继续喝,血液流速加快,再加上他血小板可能偏低,失血昏迷在所难免。
“他生前该有心脏病,”郝法医看着死者发紫的嘴唇,“这么折腾,心脏哪扛得住?估计是昏迷中心跳停了。”再对照街坊证词和剩菜腐坏程度,死亡时间大概率是4月23日上半夜。
后来的尸检结果与郝法医的判断分毫不差。
刑警全面勘查时,在客堂提取到三枚陌生男性的脚印和指纹,死者的戒指、手表、钱包没了踪影。书房和卧室的古玩字画纹丝未动,可桌上印着银行标的取款纸袋空了,几个精致盒子也敞着口。
当时金圆券贬值到要用洋面袋拎,刑警断定被劫的是美钞,事后去银行查证,果然如此,还有一批金银器也没了下落。
这么看,这该是桩抢劫杀人案。
可朱俊康盯着桌上的刀痕和那瓶残酒,总觉得哪里不对。
若是单纯抢劫,何必费尽心机在死者身上扎三刀,还留下这么多古怪痕迹?
南京解放初期,街头巷尾还飘着硝烟味,治安乱象就已冒头,抢劫、盗窃案扎堆上报。
南京市军管会公安部(即未挂牌的市公安局)接到何鑫三命案报告,当即下令七分局立案侦查,抽调五名刑警组成专案组。
由军代表朱俊康任组长,四名留用警察为组员,缪初冬因“警委会”成员身份被视作骨干,与许斯新、张鼎、花友仁一同加入。
当天中午,专案组在临时借用的派出所房间里召开首次案情分析会,木桌中间摊着现场照片。
讨论刚切入作案动机,众人就陷入纠结:从被劫的美钞、金银器来看,这分明是入室抢劫案,可谁见过抢劫犯会用“三刀钉身”的残忍手段?
更离奇的是,死者身上连半点挣扎痕迹都没有,仿佛主动受刑。
“就算是谋财,也犯不着这么折腾。”老刑警花友仁指尖敲着桌面,眉头拧成疙瘩,“我办了二十年案子,劫杀案见得多了,没一个像这样透着邪性的。”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朱俊康当场定下三条线索:一是理清何鑫三的社会关系,摸清他到底得罪了谁;二是查清他为何独居一辈子,手里有钱却不雇佣人,连家务都自己扛;三是追溯他搬来荔枝巷前的住处,看凶手是否早与他结怨。
花友仁补充道:“查街坊时得顺带问,4月23号傍晚前后,有没有陌生人在巷子里晃悠。”
朱俊康点头应下,散会后五人立刻分头行动。
缪初冬和朱俊康先去管段派出所,找军代表杨保民协调支援。
杨保民举荐了留用警员汪纵:“这老汪在荔枝巷管了十年户政,谁家的底他都摸得门清。”
朱俊康一见汪纵,就开门见山问起何鑫三的来历。
老汪坐在木椅上,缓缓道来:“19号原是五金店梁老板的房子,南京沦陷时梁老板死在大屠杀里。一年后他儿子从海外回来,吓得当天就跑上海了,托亲戚把房子卖了。”
“何鑫三是1940年1月搬进来的,来派出所报户口时,拿的是合肥伪县政府开的迁移证明,还有跟梁老板儿子签的房契,上面贴了伪税务局的印花税票,盖着骑缝章。”
老汪回忆,“那会儿日伪为了充人口,把落户规矩改得松,只要是‘维新政府’辖区来的,有固定住处就能落户,哪像以前还要商铺担保。”
朱俊康立刻让老汪找出当年的户口底卡,抄下信息,骑着自行车往邮电局赶,给合肥市公安局发了加急电报,请他们协查何鑫三的背景。紧接着,他又去了区税务所。
既然房契上有印花税票,说不定能从档案里找到上家的联系方式。
可税务官翻遍了1940年1月的底卡,跟何鑫三同一天交税的另外三笔房产交易记录都在,唯独少了他的那一份。
“这多半是经办人贪了税钱。”留用税务官指着档案柜,“那时候印花税票是整本发的,经办人交够整本的钱就能领新的,私下贴票不做账太常见了。后来改印带副联的票,就是为了防这个。”
朱俊康追问能不能查到当年的经办人,税务官摇了摇头:“税票没流水号,又没底卡,根本没法查。”
朱俊康不甘心,又找了税务所军代表。
对方听完情况,皱着眉说:“这事儿想查清楚难,但我会让人留意,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朱俊康走出税务所时,心里虽有些失望,但也琢磨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死者特意用私交印花税的方式落户,分明是不想留下清晰痕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还是怕被某个仇家找到?
03
另一边,缪初冬四人正跟着汪纵在荔枝巷挨家走访。
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拼凑出些线索。
这些年常去19号找何鑫三的主顾,能叫出名字的有七个:“墨宝斋”的毕老板、“云天道”的华老板、“渊古阁”的金老板、“聚真斋”的黄老板,还有三个在古玩圈有名的掮客,古从道、温汨汨、钱浅吟。
汪纵在一旁补充:“这几个都是老主顾了,何鑫三鉴定古玩、收字画,多半是跟他们打交道。”
几人记完信息,回到派出所时已过七点,刚坐下准备汇总,邮电局的送信员就骑着自行车赶来,递上一封合肥警方的回电。
朱俊康拆开电报,扫了一眼就皱紧了眉,声音也沉了下来:“合肥那边查了,根本没有何鑫三这个人。”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专案组的人都愣住了。
伪造户籍证明、私缴印花税、用假身份落户……
“这么看来,何鑫三就是个假名字。”花友仁摩挲着下巴,“他费这么大劲隐瞒身份,会不会跟他被杀有关?”
朱俊康把电报拍在桌上:“现在有两个方向要查,一是揪出他的真实身份,二是盯着那七个主顾查。咱们人手有限,是同时查,还是先选一个?”
缪初冬率先开口:“这两条线都不轻松。咱们加上老汪才六个人,分两路的话,哪边都显得单薄,说不定还会耽误时间。我觉得不如先查主顾,他们跟何鑫三打交道最多,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真实情况,顺藤摸瓜找到他的身份。”
许斯新和张鼎也点头附和,花友仁补充道:“而且主顾里有掮客,他们消息灵通,说不定知道些何鑫三没对外说的事。”
朱俊康思忖片刻,猛地一拍桌:“就这么定!六个人分三拨,每拨两人,明天一早就去查那七个主顾。老缪,你把人按路程远近分一分,近的三个归一拨,剩下的两个一拨、两个一拨。不管哪拨查到可疑线索,都先盯着,人手不够随时跟我说!”
4月29日一整天,专案组三拨人分头跑遍南京城,总算从七位主顾里挖出了两条不寻常的线索。
最先开口的是“云天道”老板华天逸,他捏着紫砂茶壶,回忆起与何鑫三初遇的场景,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敬佩:“1940年2月20日,早春还带着寒劲儿,他穿件灰布长衫,戴顶旧棉帽,活像个落魄老学究,一进门就盯着柜台那只青瓷花瓶看。”
当时华天逸虽在古玩行摸爬滚打多年,却没系统学过考古,和大多数古玩老板一样,属于自学成才。
何鑫三看了片刻便开口道:“这是民国初景德镇冯家窑的仿古瓷,冯窑二十多年前毁于战火,大师傅下落不明,如今这瓷可是稀罕货。”
这话一出,华天逸猛地站起身,对着何鑫三深揖:“先生真是行家!”
他当即让人从库房搬来七八件古玩字画,又让账房端来蒙着红缎的红木盘,掀开一看,二十枚大洋闪着光:“这些东西请了好几位行家看,说法都不一样,恳请先生掌眼,这点润眼费还请收下。”
何鑫三不推让,戴上老花镜,擦净双手,一件件仔细察看,半个多小时里一言不发,“云天道”的店员和华天逸围着桌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等他摘下眼镜,逐件说出年代、作者、来历,条理清晰,分毫不差,听得四人连连作揖。
更让华天逸意外的是,事后何鑫三坚决不肯收那二十块大洋。
“我劝他留在南京做鉴定,还在同行里帮他宣传,他的眼力确实厉害,很快就站稳了脚。”
可华天逸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但他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从不提过去的事,跟我来往这么多年,除了业务,连杯酒都没喝过,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另一条线索,则是1943年中秋的一桩旧事。
04
那天何鑫三正在家里接待掮客萧明史,门外来了位六十岁上下的朱老太太,小脚,穿得朴素,却透着一股官宦人家的气度,身后跟着个扛着条状布袋的男仆。
萧明史想告辞,何鑫三却留住他:“人家只是来鉴画,不会耽误太久。”
朱老太太坐下就红了眼,说儿子被汪伪警察厅以“通匪”罪名抓了,她散尽家资打点,才得知要救儿子,得让日本顾问坂本中佐亲笔签条。
“坂本不爱钱,就爱古玩字画。”老太太说着,让男仆打开布袋,取出一幅赵子昂的《奔马图》,“我想拿这幅画去行贿,可上海三家名店鉴定,两家说是真迹,一家却不肯说话,南京的店听说要送坂本,都不敢鉴,有人推荐了您。”
何鑫三接过画,挂在墙上,拧亮鉴定用的灯,可只扫了一眼,就猛地关灯,挡在想凑近看的萧明史身前,对老太太说:“这位萧先生也来谈鉴定,是否让他回避,您定夺。”
老太太会意摇头,萧明史心里不痛快,悻悻离开,从此再没跟何鑫三来往。
半年后,古玩圈传起个消息:朱老太太的儿子还是被毙了,她对外说祖传的《奔马图》被鉴定师调包,送了赝品给坂本,惹得日本人动怒。这消息还传到了海外,美国电台都播了。更玄的是,朱老太太儿子和“长江兄弟”(长江中下游的水匪)有交情的,扬言要“血债血偿”。水匪不敢惹日本人,就把账算在了当初的鉴定师头上。
“长江兄弟”为替钱少爷报仇,竟备好了麻袋,打算把那“调包画”的鉴定师绑到长江上“氽馄饨”,也就是沉江。
可这事儿最后没成,据说那鉴定师提前得了信,托人找了青帮,花了大价钱才把风波压下去。
这话让专案组心头一震,结合之前的线索,那鉴定师十有八九就是何鑫三。
为了查清真相,他们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城郊一处窝棚里找到长江兄弟“踏浪帮”的成员郭老四。
“钱少爷?那是我酒肉兄弟!”
郭老四说钱少爷是南京出了名的赌棍,两人常一起打牌,钱少爷被捕根本不是因为“通匪”,而是栽在了女人身上。
钱少爷有个相好叫阮香梅,原是戏子,倒了嗓子后改做娘姨,被钱少爷养在外面。
1943年9月,阮香梅勾搭上了汪伪警察厅的翻译官胡子谷,想嫁给他,又怕钱少爷报复,毕竟钱少爷认识不少道上人物。
没承想,三天后钱少爷就以“通匪”的罪名被抓了。
“我们‘踏浪帮’讲究义气,哪能看着兄弟受委屈?”
郭老四说,当时帮里给胡子谷寄了带子弹的警告信。可日本顾问坂本盯上了这个案子,“踏浪帮”也不敢跟日本人硬刚。
正没法子的时候,听说朱老太太在找坂本行贿救子,本以为能借坡下驴,没承想最后送了一幅假画,反倒害钱少爷丢了命。
“我们当时就想找那鉴定师算账!”郭老四道,“可胡子谷突然派人给那鉴定师报信,那鉴定师也不跑,反倒找了青帮的缪凤池。”
缪凤池只派了个小弟在鼓楼茶馆放了一句话:“缪爷说,钱少爷之死是咎由自取。”
“踏浪帮”哪敢惹青帮,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审问了郭老四,专案组的目光自然瞄上了青帮头子缪风池。
这就不得不提到何鑫三所受的“三刀六洞”之伤。
青帮帮规森严,成员退帮时若自己下不了手自残,就会被帮内弟兄捅三刀,每刀穿洞,故称“三刀六洞”。
朱俊康心里一动:何鑫三能请动青帮,会不会他本身就是青帮成员?
可他刚要着手调查,就接到通知要去市里参加治安工作汇报会,只好把任务交给了缪初冬。
缪初冬等五人都是留用警察,对缪凤池的名头早有耳闻。
这位青帮大亨堪比上海的黄金荣、杜月笙,在南京盘踞二十多年,手下有三千徒众,人称“西霸天”,抗战时投日,抗战后又投靠“中统”“军统”,手眼通天。
如今南京刚解放,新政权还没腾出手处置他,缪凤池倒也识相,听说警察上门,亲自快步出来迎接。
“何鑫三?认识,就见过一次。”缪凤池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碗,语气平淡。
缪凤池说抗战胜利前一年,曾受外国友人之托找古董,怕看走眼,才请何鑫三来家里鉴定。
至于帮何鑫三摆平“踏浪帮”的事,他只说是弟子苑守成“先斩后奏”,用了他的名义,事后才告诉他。
“这点小事,我哪会放在心上”。
“您说的苑守成,今年该有四十来岁了吧?”缪初冬追问,“他在南京地面上可是有名望,黑白两道都给面子。”
缪凤池端茶的手顿了顿,没接话,只问:“你们找他?”
缪初冬点点头:“想找他了解点情况,不知苑先生还在南京吗?”缪凤池放下茶碗,目光深邃地看了缪初冬一眼,缓缓道:“他啊……”
“解放军开打前,有个外国记者朋友跟我说,南京这城守不住,国民党不如干脆弃城。我觉得在理,就让人通知手下‘八大金刚’,别跟国民党的人纠缠,安安静静待着,等共产党进城再说。苑守成是解放后第一个来见我的弟子。我又叮嘱他别惹事,他点头应着,临走时却掏出三根‘大黄鱼’,说解放后师徒来往不便,以后可能来得少了。”
缪凤池皱了皱眉:“又不是过节祝寿,平白送这么重的礼,我心里犯嘀咕,就婉拒了。”
刑警们离开缪宅,直奔石鼓路苑守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