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14日下午，WTT香港总决赛的男单决赛名单确定，没有中国选手的名字。在另一场半决赛中，林诗栋苦战7局不敌张本智和。而更早之前，国乒男单的头号希望王楚钦，已经宣布退赛。
这不是他第一次因身体原因停下脚步，他和孙颖莎这对被球迷称为“莎头”的组合，在2025年几乎打满了全年所有赛事，直到身体发出最后的警告。他们太累了，累到连争夺年终总决赛金牌的机会，都不得不亲手放弃。
这种疲惫，在总决赛开始前就已经写在了赛程表上。最初的安排显示，王楚钦要在12月12日上午10点半打完混双，紧接着下午2点就要对阵法国猛将艾利克斯·勒布伦。
中间只有三个多小时的间隔，还要算上热身、采访和交通。就在前一天，王楚钦经历一日双赛后，已经被拍到在赛后出现干呕的迹象。
这种安排引发了球迷的强烈不满，最终赛程得以调整，王楚钦的单打被挪到了中午，混双则被推到了晚上。但这只是一个临时补丁。
孙颖莎的赛程更夸张。12月12日晚上，她要在6点打完混双，紧接着8点40分就要打女单四分之一决赛，中间只隔两个多小时。
而这只是开始，根据赛程，13号她更面临一日三赛的魔鬼考验：女单半决赛、混双半决赛和混双决赛。算下来，28小时内要打5场高强度比赛。
为什么赛程会密集到这种程度？一个关键因素是“外卡”。这次总决赛的混双项目，“莎头组合”并不是靠积分打进来的。
根据规则，8个混双席位里，7个给积分榜前七，剩下1张是东道主外卡。莎头组合2025年只搭档参加了一站WTT混双比赛，积分只排第九，没进前七。
最后，是赛事方把这张外卡给了他们。官方的说法是兼顾“竞技水准与全球商业影响力”。有分析甚至认为，他们的参赛能带动门票溢价30%。
商业逻辑很清晰，但运动员的身体逻辑呢？这张外卡，在带来关注度和票房的同时，也意味着王楚钦和孙颖莎必须在极度疲劳的周期内，额外承担一个项目的比赛任务。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被逼到极限。
就在来香港之前，他们刚刚在成都打完混合团体世界杯，48小时内就转战另一个城市。王楚钦在机场闭眼休息的疲惫照片，直接冲上了热搜。
整个2025赛季，像孙颖莎这样的顶尖选手，几乎处于“全勤”状态。王楚钦则出现过一日三赛时呼吸急促、移动迟缓的过劳体征。医学研究显示，连续三日比赛会使肌肉微撕裂风险增加300%，神经反应速度下降15%。
在乒乓球这种毫秒必争的运动里，0.5秒的反应延迟就足以颠覆战局。王楚钦在2025赛季反复出现右膝滑囊炎，肺活量甚至骤降了12%。队医曾发出警告，再硬扛可能导致不可逆的损伤。
面对这种消耗，退赛成为了一种无奈的自我保护。就在2025年10月，王楚钦、孙颖莎等五位主力集体退出了WTT蒙彼利埃冠军赛。
那次退赛距离全运会开幕仅有一周时间。跨国飞行、时差适应以及密集赛程带来的身体负荷，成为决策的关键因素。
从9月下旬的WTT中国大满贯到10月中旬的亚锦赛，国乒主力在18天内累计参赛约70局。王楚钦在亚锦赛颁奖仪式上眼皮下垂、身体轻微晃动。孙颖莎肩膀疼得抬不起来，连决策能力都因疲劳下降。
国乒教练组在解释退赛决策时明确表示，这是以运动员健康为首要考量。男队教练承认，主力选手身体已出现明显疲劳信号；女队则指出，对于要征战下一个奥运周期的选手，科学休整对延长运动寿命至关重要。
他们也在利用规则，WTT从2024年起给了运动员“年度两次退赛豁免权”，允许合规退赛而不被罚款。王楚钦、孙颖莎等人的积分早已遥遥领先，即便被罚也影响甚微。
但退赛终究是最后的手段，而且折射出更深层的问题。有观点认为，由于男队梯队建设出现一定断层，世界前十中仅占3席，导致像王楚钦这样的核心不得不“连轴转”，承担了全队近28%的国际赛任务。
当他状态不佳或失利时，队友补位的成功率很低，形成了所谓的“独苗困境”。相比之下，女队因为孙颖莎、王曼昱、蒯曼等人实力相对均衡，压力可以分散一些。
这种困境在香港总决赛的男单赛场显露无疑。在王楚钦退赛、梁靖崑首轮爆冷出局后，争夺冠军的重担就落在了林诗栋身上。而梁靖崑的出局，本身也与伤病和疲劳直接相关。他自9月训练期间不慎扭伤腰部后，始终未能彻底康复，却仍选择连续出战高强度国际赛事。
刚从成都混团世界杯的激烈对抗中脱身，他马不停蹄赶赴香港参赛，密集赛程令其本就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比赛中，腰伤明显限制了他的移动能力，最终被林诗栋横扫。
更远的隐忧还在2028年的洛杉矶奥运会。奥运会将新增男双项目，但运动员的总名额并没有增加。这意味着，核心选手兼项将成为必然，消耗只会更大。
王楚钦自己就坦言，在巴黎奥运会时，混双项目消耗了他80%的精力，最终导致单打出局。教练组面临一个两难选择：拆解“莎头”这支王牌混双组合，可能失去混双金牌的保障；坚持让他们兼项，则可能加剧主力选手的损耗，甚至危及单打项目。
当我们为一场场精彩比赛欢呼时，或许也该看看冠军背后的代价。网球名将德约科维奇可以通过“豁免权”合理规划赛程，NBA推行“负荷管理”来保护球星。
乒乓球呢？当WTT雄心勃勃地要提升奖金和商业价值时，配套的赛程优化和运动员保护机制，是否跟上了？王楚钦在拿下一次三冠王后曾说过：“未来再拿三冠王的机会可能很少，这次把自己的潜能榨干了。”
这句话听着让人心疼。我们当然希望看到最顶尖的选手在最顶级的赛场相遇，但前提是，这个赛场本身是健康的、可持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