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跟老公说“你那个妈妈，都89了，跟一般的老人真不一样？” 听我这么一说，他点点头，脸上写满无奈。 昨天中午，我做了5个菜，其中一盘菜是红烧肉。下午我就要带孩子回城里，想着婆婆爱吃红烧肉，特地烧了一盘，想着留够婆婆吃两餐，也省的老公绞尽脑汁做饭，毕竟他本身就不太会做饭，还那么忙。 吃饭时，婆婆吃的很满意，让儿子夹了三四块肥肉，一边吃一边说“我肯吃肥肉，这肉烧的好吃。” 她爱吃，合她胃口，倒也是喜事。 紧接着她又说了一句“颖颖，你一不在这。我们娘俩就可怜了，吃饭就搭拉（糊弄）着吃……就吃馒头和洋葱。” 如果她说我老公吃饭凑合，我还能理解，可我很清楚，我不在的日子里，她儿子是变着法子每餐炒两个菜还烧一个汤给老太太吃，怎么能就那么轻而易举抹灭他儿子的付出呢？ “你儿子让你吃洋葱了吗？不是每天都炒菜给你吃吗，”我看着她，用很认真的态度问了句。 “就偶尔炒菜。早上就酱豆子……”婆婆轻轻说了句。 我有些生气，觉得这老太太怎么胡乱说，连一向不去菜店的男人都去菜店买菜，每餐都炒菜，怎么说成偶尔炒？ 看着那带着岁月痕迹的面容。我终究忍了…… 婆婆来农场前前后后有50天，每天早晨是2个鸡蛋一碗粥，配点咸菜。有时候买豆制类的卤菜，有时候炒的酱豆子（皖北咸菜）。第一个月我从山姆买了几袋包子，放在农场，老公每天早晨给她蒸一个包子，再配上两个鸡蛋外加米粥。 中午，每餐都是2-3个菜，外加一个汤。有时候西红柿汤、紫菜汤、丝瓜汤，有时候鸡汤、鹅汤鸭汤…… 婆婆很早就跟我们说，吃米饭必须喝汤，要不然顺不下去。 人老了，吃点米饭总是难的，可也不愿意吃馒头。晚上就是面条，稀饭，偶尔饺子。 九月开学，我回城里了陪孩子。做饭的事落在老公身上。 老公不太会做饭，再加上本身农场的事忙的连睡觉时间都变少了。我不在时，基本是馒头加生洋葱打发。 如今，老母亲在，他自然就不能凑合，每餐都要炒两个菜，有时候打电话问我怎么炒。 看着他那难为的夹带着生硬动作的瞬间，有时候我很心疼他，做男人不易，做儿子也不易。 虽不易，可依然努力想要做好。 当老太太一句“你不在，我们可怜死……”时，我心中有些不悦。我知道，老太太嘴里的他们仅仅是“她”。 因为她曾经跟闺女吐槽过，说儿子做的饭不好吃，我得回城里带孩子。 想想老太太在老家，一个人煮给自己吃，又是能吃什么呢？有时候听她说都是不怎么吃，说烧饭麻烦，喝点牛奶吃个面包对付。 想到这，我便问她“你在家都吃什么呢。” 她看着我说“在家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啊？” 这话我听了很多遍，每次当她说的东西时，我都喜欢问她在家吃什么，想着能否做点她合口的。 可她只有一句话“想吃什么吃什么。” 今天，我决定问清楚，到底喜欢吃什么？ “你在家早晨吃什么！” “早晨我用点蜜枣煮个粥。溜两个鸡蛋。” “我们早晨不也是煮粥还有两个鸡蛋吗？” 她看了看我，混浊眼里在思考着什么。 说了句“在家吃得匀溜。” “匀溜”是她们老家的方言，意思是匀称吧。 我又问“那你中午吃什么？” “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依然继续问？“那你都喜欢吃什么呢？” “用豆芽下面条，放点生姜炸一炸。我喜欢吃面条。”她笑着说。 “那可以啊，以后让你儿子给你下面条，下面条他会啊。”我紧跟着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忙地说“那天天吃面条也不行，也吃够了。” 是啊，天天吃面条也是不行，餐餐炒菜她又觉得味道不好吃。可我们这农村，又没法出门买着吃，这不是难为她儿子吗？ 我不再言语，老公一直坐在一旁一言未发。 我若在农场，倒也不会有那么多问题，餐餐烧的都能合她胃口。可是，孩子上学，我也是没法两边都顾着。 事后我跟老公说“你那个妈妈，不好伺候？你天天费尽心思烧两个菜一个汤，她还嫌弃，你讲怎么办？我又没法天天在……” 他苦笑着。说“哎，真没想到，也不知她喜欢吃什么？我一个不会做饭的，如今都做给她吃，她还觉得不好吃。反正怎么做都不对，”说完他叹口气又说“你看你一开始，做那么多菜给她吃，她还说你不烧红烧肉给她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怎么苛待她呢？” 我笑了笑。 于我倒也是无所谓，在亲情面前，我从来不内耗。可看着难为的老公，免不了多了些心疼，可想着婆婆那褶皱的面容，不免多生了感慨。 人老了，会有一副残败的身躯，枯萎的笑容，但那颗心却依然带着固执和倔强。 有时候想埋怨又于心不忍，不埋怨又无可奈何。 或许在尽孝这条路上，没有满分的孝义，只有竭尽全力的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