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N证明，只要媒体真的愿意对抗特朗普，他们就能赢 本文刊发在Public Notice，作者莉兹·戴伊是“Above the Law”的专栏作家，同时为Wonkette和“Public Notice”撰稿，还是Legal Eagle节目的主持人之一，并担任“法律与混乱”播客的联合主持人。周二，特朗普团队在亚特兰大第十一巡回上诉法院度过了忙碌的一天：一边为重启起诉希拉里·克林顿的RICO案件进行辩论，另一边起诉CNN诽谤的案子却被法官毫不留情地驳回。为海外华人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与分析，更多内容和全文可在蓝天、电报、x查找causmoney，或直接谷歌搜索这只是世界上最喜欢打官司的人又一个平常日。这也再次提醒人们：当媒体机构敢于对抗特朗普的敲诈式诉讼时，他们总是会赢。特朗普在任不在任，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推动各种无理诉讼。他起诉推特、YouTube和Facebook，指控非法封禁他的账号；他起诉《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因其关于穆勒调查的报道；他起诉西蒙与舒斯特出版社，理由是他们出版了鲍勃·伍德沃德为其著作《愤怒》录制的采访内容；他起诉普利策奖委员会，因对方拒绝撤销2018年颁发的奖项。他还两次起诉纽约州总检察长詹姆斯。他起诉了克林顿、詹姆斯·科米、罗伯特·穆勒、罗德·罗森斯坦、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以及半个华盛顿，声称这些人“搞了RICO”；他还因为CNN使用“大谎言”这个词形容他，而提起诽谤诉讼。注：RICO 是 “Racketeer Influenced and Corrupt Organizations Act” 的缩写，全称是《反企业敲诈与腐败组织法》，是1970年美国通过的一部联邦法律。最初是为打击黑帮和有组织犯罪而制定，但后来也被用于针对其他涉嫌长期从事欺诈、勒索、洗钱等“有组织”的非法活动的个人或团体。特朗普起诉希拉里·克林顿等人的案件，就是声称他们“合谋”发起“通俄门”调查，构成了一种政治迫害性质的“RICO犯罪”。当时起诉克林顿的案件，最终让特朗普和律师哈巴被罚款100万美元。法官唐纳德·米德尔布鲁克斯严厉指出：“政治筹款与通过政治行动委员会支付律师费、律师在集会和媒体上发表鲁莽且虚假的言论、以及通过毫无事实基础或法律依据的诉讼推进政治叙事，这三者结合起来，正在破坏法治。”几个月后我们就能知道，特朗普的律师这次是否说服了上诉法院推翻初审判决——但目前看来形势不妙。而特朗普试图重启对CNN的案子已经胎死腹中。2022年提交的这份诉状内容零散混乱，属于典型的恶意诉讼，企图通过法律手段打压批评自己的媒体。特朗普在起诉书中抱怨说：“CNN发起了一场抹黑行动，通过各种负面暗示和联想来污蔑我，评论中说我像邪教领袖、俄罗斯走狗、对白人至上主义者发暗号，以及是种族主义者。这些内容不过是披着‘新闻’外衣的小报内容。”更离谱的是，他竟然宣称自己是在捍卫言论自由，表示“像这样的诉讼并不会压制第一修正案，而是捍卫了第一修正案中观点市场的原则”。特朗普要求CNN赔偿5亿美元，原因是CNN的评论员使用了“大谎言”一词，并将他与希特勒相提并论。其中一段他特别不满的内容，是歌手琳达·朗丝达在采访中表示，“特朗普领导下的美国就像当年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他愤愤不平地表示：“她再有天赋也只是歌手，不是历史学家。那次采访不过是假装在报道新闻，实则重复CNN的攻击性信息。”真正的诽谤诉讼需要指出具体的虚假事实。而且当原告是公众人物时，还必须证明被告明知或应知相关言论不实。特朗普却只罗列了一堆批评言论，并要求九位数赔偿，理由是“名誉受损、尴尬、痛苦、羞辱和精神痛苦”。但他并没有聘请专业的诽谤律师，而是请来马里兰州刑事律师吉姆·特拉斯蒂——他曾在文件门和1月6日案件初期为特朗普辩护。特拉斯蒂大胆建议法官推翻1964年最高法院在纽约时报诉沙利文案中确立的“实际恶意”标准。此案协助特朗普的另一个律师是佛罗里达州的保险律师林赛·霍利根。注：霍利根于 2025 年9 月被特朗普任命为美国弗吉尼亚州东区的临时美国检察官，司法部为应对其任命合法性争议，额外指定她为特别检察官角色。她缺乏典型的检察经验背景，引起了法律界的严重关注。法庭预计将在感恩节前就其任命合法性作出裁决。 若法院认定其任命无效，可能对她负责的案件造成重大影响，也可能对她本人职业资格产生风险。结果可想而知。2023年中，特拉斯蒂退出了特朗普的案件，换成了来自科勒尔盖布尔斯的商业诉讼律师亚历杭德罗·布里托。布里托向Law.com表示：“在我26年的执业生涯中，我虽然会积极为客户辩护，但从未也不会提出无理诉讼，或从事不道德行为。”然而，仅仅四周后，法官拉格·辛格哈尔就驳回了这起案件，认为完全站不住脚。他指出：“被投诉的言论属于观点而非虚假事实，因此不具备可诉性。”他还补充说，“CNN在报道特朗普挑战选举结果时使用‘大谎言’这一词语，并不足以合理推断特朗普主张迫害或屠杀犹太人或其他任何群体。没有理性观众会，也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解读。”辛格哈尔是特朗普任命的法官。他虽然感慨“沙利文案的标准已经不适用于如今观众普遍缺乏核查能力的时代”，但他也强调，地方法院无权推翻最高法院判例——即使面对的是任命自己的总统也一样，因为这根本就不可能！辛格哈尔以“带有偏见”的方式驳回了案件，意味着特朗普不能修改起诉书后重新提交。法院指出，如果原告聘有律师，且在案件驳回前没有及时提出修改请求，法官没有义务再给他一次机会。而特朗普并未及时提出。意识到诉状问题严重后，布里托请求法院重新考虑。法院回应：“原告从未在驳回前申请修改。他现在只是想‘第二次尝试’，法院无法允许。”布里托上诉称法官滥用自由裁量权。但由三位法官组成的上诉小组——其中两人也是特朗普任命的，驳回了他的主张，称上诉“毫无依据”。他们写道：“特朗普未能充分指出CNN言论的虚假性，因此未能构成诽谤。”判决中，全程拒绝使用“总统”这一称呼。面对这种荒谬的SLAPP恶意诉讼，法院——包括多位由特朗普任命的法官——做了该做的事。就像他们在西蒙与舒斯特案、《华盛顿邮报》案、《纽约时报》案、詹姆斯案和克林顿RICO案中做的一样。目前唯一还在推进的是由佛罗里达州法官受理的普利策奖诉讼。注：SLAPP 是 “Strategic Lawsuit Against Public Participation” 的缩写，“恶意打压诉讼”或“寒蝉诉讼”。这种诉讼的本质是：利用法律手段打击批评者、制造恐吓效应，阻止个人或媒体就公共事务发言、调查、批评或参与社会讨论。而那些选择和解的媒体和科技平台，只是因为他们愿意给特朗普钱。他们完全可以打官司，而且一定会赢，因为特朗普的诉状和法律团队都极其拙劣。CBS、X.com、谷歌和Meta宁愿送钱，也助长了特朗普的敲诈行为，加剧了民主制度的衰败。令人欣慰的是，越来越多的媒体意识到给特朗普送钱也会付出代价。鲁珀特·默多克在特朗普起诉《华尔街日报》报道爱泼斯坦生日贺卡一事时，直接让他“滚蛋”。《纽约时报》和企鹅兰登书屋也准备迎战特朗普关于其商业和家庭财务的最新诉讼。布里托提交的诉状内容之离谱，法官亲自下令他重写一份像样的再交上来。BBC甚至拒绝了布里托主动提出的“付钱了事”建议。与此同时，ABC因主持人斯蒂芬诺普洛斯称特朗普是“被法院认定性侵者”（准确说法是“性骚扰者”）而支付了1600万美元，被特朗普再次盯上。今年9月，迪士尼在舆论压力下让吉米·坎摩尔重返荧幕后，特朗普大骂他是“播出99%民主党宣传垃圾”的主持人，“正在让电视网陷入危险”，还称这是“严重非法的政治捐款”。他威胁说：“我上次起诉他们，他们给了我1600万美元。这次看起来还更有油水。”就在昨天，他在椭圆形办公室威胁要吊销这个电视网（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播出执照。注：美国的大型有线电视新闻机构，比如 CNN、Fox News、MSNBC、ABC、CBS、NBC 等，并不依赖联邦政府颁发“播出执照”来运营全国性新闻频道。他们大多通过有线电视或卫星系统播送节目，这些系统不需要联邦通信委员会（FCC）发放单独执照，也不由政府控制内容。如果你给勒索者送钱，不仅会在观众面前显得懦弱，也会在勒索你的人面前变成任人宰割的提款机。既然法院已明确不会参与特朗普的敲诈游戏，媒体就该硬起来，别再乖乖交保护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