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年的暑假，我女朋友（也是我现在的老婆）要来我们家里玩两天，当时我们还在山里的老家住，我爸妈知道以后，立刻组织全家男女老少，又是打扫卫生，又是购置新碗筷，我妈为了迎接我女朋友，把她压箱底的被褥拿出来好几套，我爸和我哥更是连夜把院子门外的厕所掏干净，还粉刷了好几遍。 如今结婚快二十年，再陪老婆回山里老家，院子门外的厕所墙皮有些剥落，我妈从厨房端出的菜里，偶尔能见到前一天的剩豆角——和当年那阵仗比，像换了个家。 有次吃饭时，老婆夹着一块土豆，突然抬头看我妈：“妈，当年我头回来，你连炒青菜都要去镇上挑最新鲜的，现在咋家里有啥就吃啥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先冒出个念头——是不是日子过久了，爸妈对儿媳的热乎劲儿也淡了？ 我妈正给灶膛添柴，火光照着她笑纹：“傻闺女，那时候你是客，现在你是自家人。客要招待得周全，自家人过日子，哪能天天翻箱倒柜找新被褥？” 后来我琢磨明白，当年爸妈连夜粉刷厕所，不是真觉得厕所脏，是怕未来儿媳心里膈应；顿顿不重样的饭菜，也不是姥姥的厨艺突然精进，是想让她知道——这家人把她当回事。 印象最深是她临走那天，我爸把家里唯一的大公鸡宰了炖汤。黄狗凑过来闻香味，老婆吓得往我身后躲，我爸一脚过去，狗夹着尾巴窜到香椿树下，尾巴尖还扫落两片叶子。 如今那只黄狗早没了，它的崽子——现在也成了老狗——见老婆回来，还是会摇着尾巴蹭她裤腿，只是我爸再也不会抬脚赶它了。 日子过成这样，倒比当年顿顿鲜肉更让人踏实。 就像我妈说的，客有客的礼数，家人有家人的温度——那些不刷厕所、不换被褥的日常，才是真把心放进一个锅里煮的烟火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