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送外卖彻底没有单了,大厅里全是白板,女骑士还越来越多了…… 这阵子跑外卖,心里头凉飕飕的。打开APP大厅,刷来刷去全是白花花的界面——没单。以前早高峰能弹出十几条新单提示,现在盯着屏幕十分钟,能蹦出个“附近暂无订单”就算不错,那几个零星的单子,刚冒头就被几十只手抢得没影。 我蹲在商场后门的树荫下,看着旁边扎堆的骑手,心里更不是滋味。穿黄衣服的、蓝衣服的、红衣服的,挤得像菜市场的摊位,每个人都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跟抢红包似的,可大多时候都是空欢喜。有个戴眼镜的小哥,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嘴里还念叨:“来一单吧,哪怕让我送瓶水呢。” 更显眼的是,队伍里多了不少女骑手。以前跑外卖的基本是老爷们,偶尔见个女的,大伙都觉得新鲜,会多搭两句“注意安全”。现在不一样了,穿粉色头盔的、扎马尾辫的、甚至还有背着孩子跑单的,站在人群里,一点不稀奇。 昨天中午在奶茶店取餐,碰见了李姐。她以前在商场卖化妆品,上个月柜台撤了,就买了辆二手电动车跑起了外卖。她正蹲在路边给电瓶充电,防晒霜没抹匀,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看见我就苦笑:“今天到现在才跑了四十块,够交电费不?” 我指了指她车座后面的小箱子:“孩子没人带?”她叹口气,打开箱子给我看——里面垫着小被子,放着个玩具熊,“婆婆住院了,老公在工地打零工,只能把娃锁在家里,中午赶紧回来看看。”正说着,她手机响了,是个远单,在五公里外的小区。她咬咬牙:“接了,总比闲着强。” 看着她骑着车拐进车流,后座的箱子一晃一晃的,我心里堵得慌。以前觉得跑外卖是老爷们干的活,风里来雨里去,累是累点,但能扛。可现在,连大姐们都来抢这口饭吃,说明啥?钱更难挣了。 下午在写字楼底下等单,碰见三个女骑手凑在一起聊天。穿红衣服的大姐说:“我以前在服装厂踩缝纫机,一个月三千五,现在跑外卖,好的时候能挣四千,就是得熬时间。”另一个年轻点的姑娘接话:“我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先跑着过渡,总比在家啃老强。” 她们说话的时候,手机都放在车把上,屏幕亮着,全是白板。有个外卖柜的工作人员路过,跟我们搭话:“你们没发现?这俩月女骑手多了快一倍,以前一天见不着仨,现在半小时能碰见十来个。” 可不是嘛。上周站长开例会,说整个片区注册骑手比去年多了三成,女骑手占了近四分之一。“不是说女的不能跑,”站长叹着气,“是这碗饭越来越稀了,以前一个单三四个人抢,现在得十几个人盯着,稍微远点儿、钱少点的,根本没人接。” 傍晚的时候,终于抢着个送蛋糕的单,在郊区的小区。路上碰见个女骑手,电动车没电了,正推着车往充电站走,车筐里放着个没开封的馒头——估计是午饭。我放慢车速问她要不要帮忙,她摆摆手:“不用,习惯了,这阵单子少,中午没顾上吃,省点电。” 看着她推着车的背影,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以前总抱怨单多跑不过来,现在才知道,有单抢是多大的福气。那些白板屏幕后面,是一个个等着吃饭的家庭,是大姐们想给孩子买奶粉的钱,是年轻姑娘想攒的房租。 送完蛋糕往回走,路过常去的面馆,老板在门口抽烟,看见我就喊:“小李,今儿还吃牛肉面?”我摇摇头:“来碗阳春面就行,省点。”老板没多问,转身进了店。 吃面的时候,听见邻桌两个女骑手在算账。“今天跑了三十五单,挣了一百八,除去电费十块,还剩一百七。”“我比你强点,二十一单,一百九。”她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点满足,像是打了场胜仗。 我扒拉着面条,心里琢磨:以前觉得跑外卖丢人,现在不觉得了。不管是老爷们还是大姐们,骑着车在大街上穿梭,抢那几个零星的单子,不都是为了日子能过得好点? 只是这白板屏幕,啥时候才能再亮起来?啥时候才能让抢单的提示音,再像以前那样,响得让人踏实呢? 吃完面,手机还是白板。我骑着车往家走,路上又碰见几个女骑手,跟我一样,慢慢悠悠地晃,眼睛盯着手机,盼着那片白板,能突然跳出个红色的“新订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