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正弓着腰在车床前忙活，左手扶着工件，右手摇着进给手柄，车间里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唯独他眼神亮得很，盯着车刀切削的地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车床上的铝件在他手里转得稳当，铁屑像细面条似的卷着落到接屑盘里，等他关掉机器，拿卡尺一量——0.01 毫米的误差，刚好卡在图纸要求的最准范围里。刚把活儿撂下，车间主任就耷拉着脸走过来：“老周，张经理叫你去办公室。”老周心里咯噔一下，这阵子厂里老说要优化人员，他摸了摸口袋里磨得发亮的扳手，跟着主任往办公楼走。 老周弓着腰在车床前忙乎，左手按牢工件，右手摇着进给手柄。 车间里的机器声吵得人脑壳疼，可他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盯着车刀切削的地方，眼皮都没眨一下。 车床上的铝件转得稳当，铁屑卷着落到接屑盘里，细得像煮过的面条。 他关掉机器，拿卡尺往工件上一搭——0.01毫米的误差，刚好卡在图纸要求的最准地界儿。 刚把活儿撂下，车间主任耷拉着脸过来：“老周，张经理叫你去办公室。” 他心里头直打鼓：这节骨眼上叫去办公室，能有啥好事？ 最近厂里总说要优化人员，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把磨得发亮的扳手，跟着主任往办公楼走。 楼道里比车间安静多了，脚步声踩在水泥地上，噔噔的，像敲在他心坎上。 张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里头飘着股淡淡的茶叶香。 “老周坐，”张经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手里捏着张图纸，“这批航天配件的样品，车间就你车得最稳。” 老周没敢坐实，半个屁股搭在椅子沿上：“经理，您找我是……” “新分来三个学徒，都是大学生，理论好但手上没准头，”张经理把图纸推过来，“厂里想让你带带他们，工资给你涨一级。” 老周愣住了，手心里的汗蹭在工装裤上，凉飕飕的。 他原以为是来谈离岗的，没想到是让他当师傅。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教不好年轻人。”他搓着手说。 “你那0.01毫米的准头，就是最好的教材，”张经理笑了，“上周质检科抽查，你那批活儿合格率百分之百，年轻人就得学你这股子稳当劲儿。” 从办公室出来，老周觉得阳光都比刚才暖乎。 回到车间，三个穿蓝工装的年轻人已经等在车床旁，见他进来，齐刷刷地喊：“周师傅好！” 他把那把磨亮的扳手递给最瘦的小伙子：“先学着认图纸，看懂了再摸机器，车床这东西，急不得。” 小伙子接过扳手，手指在光滑的把手上蹭了蹭，眼睛亮晶晶的。 老周重新开动车床，铝件转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刚进厂那年，师傅也是这样教他的——左手扶稳，右手轻摇，心要比铁屑还细。 铁屑又开始卷着往下落，这次，接屑盘旁边多了三个脑袋，都盯着车刀切削的地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