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浪淘尽，风吹乱普京的统治之船。俄罗斯总统正面临着他统治这个核大国23年以来最严峻的威胁。这场剧变的发生让人震惊，普京一直以来维持的铁掌控制竟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或许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注定的，战争的管理失误使得只有充满封闭和对批评免疫的体制才能在如此严重的冒险中存活下来，而克里姆林宫恰恰具备这样的特质。普京的批评者常常消失无踪，或是从窗口坠落，或是被毒害致命。然而现在，世界第五大军队将面临一场内斗，唯有这样才能挽救莫斯科的精英阶层免于崩溃。

我们习惯于将普京视为一个精明的战术家，因此瓦格纳集团首领普里戈津的违抗之举有时被认为是普京为了让自己的将军们保持警惕而刻意为之。然而，今天我们所见到的——“普京被迫承认他的主要军事中心罗斯托夫已经失去了控制权”——证明了这不是克里姆林宫的策划。

瓦格纳的部队很可能早就计划了一些行动。对于这场起义的正当性的辩解似乎是紧急而自发的——俄罗斯国防部否认了对瓦格纳营地的空袭，而这次空袭几个小时后，普里戈津对战争背后的理由进行了一次引人注目的剖析。

普里戈津在谈到战争灾难性的起因时部分说出了真相：俄罗斯并没有受到北约的攻击威胁，俄罗斯人也没有受到迫害。他唯一的谎言是暗示是俄罗斯高级军官们策划了这次入侵，而不是普京本人。瓦格纳的部队迅速整顿起来，迅速进军罗斯托夫。这在一个下午内做到是非常困难的。

也许普里戈津梦想着能够逼迫普京对国防部的高层进行更替，而这个高层几个月来一直受到瓦格纳首领的公开指责。但是，普京周六早上的讲话彻底摧毁了这一希望。对俄罗斯精英阶层来说，现在面临的是一个生死抉择——要么支持摇摇欲坠的总统政权，要么支持为其执行肮脏任务而被创造出来的黑暗雇佣兵，而这些雇佣兵如今已经转而反击他们的主人。

这对俄罗斯军方来说也是一个清醒的时刻。几年前，普里戈津这样的温和批评可能会导致身着面罩的精英特种部队将其带走。但现在，他自由自在地行走，公然将目标对准了莫斯科。联邦安全局的特种部队在哪里？战争削弱了他们的力量，或者他们不愿与瓦格纳的武装和经验丰富的战友对抗？

这不是今年春天我们第一次看到莫斯科显得软弱。五月份对克里姆林宫的无人机袭击必定让普京周围的精英们怀疑首都的防御为何如此薄弱。几天后，乌克兰的无人机又瞄准了俄罗斯的精英们的乡村别墅。对于俄罗斯的富豪们来说，周五的事件将消除任何对普京权力的怀疑。

乌克兰很可能因此庆祝，因为这次俄罗斯军中的叛乱将很可能改变战争的走向，有利于基辅。然而，起义很少以他们既定的目标收场，无论是在俄罗斯还是其他任何地方。1917年俄国推翻尼古拉二世的结果是布尔什维克革命、列宁和苏维埃帝国。

当这场罕见的雅各宾式俄罗斯人类基本弱点的戏剧演绎上演时，改善并非必然。普里戈津可能不会获胜，克里姆林宫的控制基础也可能不会崩溃。但一个实力削弱的普京可能会做出非理性的举动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在未来几个月乌克兰前线的失败逻辑他可能无法接受。他可能对自己的武装部队内部的不满程度不了解，并且无法对他们的行动进行有效控制。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核大国，俄罗斯的地位依赖于高层的稳定。

很多事情可能走向失败而不是成功。但从现在开始，想象普京政权能够恢复到以往的高度控制是不可能的。更多的动荡和变革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