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李宁

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农村的贫穷是普遍，尤其是我家。

因为在我爸爸很小的时候，爷爷就走了。

是奶奶一手把爸爸拉着大的，爸爸结婚后，本以为奶奶可以享福，但爸爸结婚的第二年奶奶也走了。

家里就剩下爸爸和刚过门的妈妈。

而那时候，爸爸才刚满二十，我妈也才十九。

很多东西，爸爸甚至都不懂，甚至耕田都不会。

只会一些简单的农活，所以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家里的粮食根本够吃，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尤其是奶奶刚走的那两年，过完年，刚播种完，家里就没有粮食吃。

没办法，爸爸只能带着妈妈上山，挖野菜充饥。

原本就瘦小的妈妈，加上我出生后，长期营养跟不上，面色蜡黄不说，更是比以前瘦了不少。

爸爸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爷爷和奶奶就爸爸一个儿子，没有其他兄弟。

所以爸爸也找不到能帮我们家的人。

还好的是，当时大舅在镇上工作，是镇上中学的老师。

大舅家的条件要比我们家好的多，爸爸看妈妈瘦的脱相。

所以爸爸就瞒着妈妈去找大舅。

那时候，农村路不通，汽车也进不来，想去镇上，只能独步去。

而我们村离镇上约么20里的路，加上那个时候，山路又是难走，爸爸去一趟镇上来回都要六个小时。

那天早上，爸爸早早的就去镇上，约莫八点的时候，才到大舅家。

而那天刚好是星期天，大舅没上班。

当大舅打开门，见到我爸时，很惊讶。

毕竟我爸没什么事，是不会找大舅的。

这也是爸爸结婚后，第一次来找大舅。

大舅不知道爸爸的来意，但大舅还是把爸爸请进屋。

大舅妈见到我爸进屋，赶忙给我爸倒了杯水。

“小晨啊，你和小丽结婚后，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呢，真是稀客啊。”

大舅是文化人，而我爸只是村里的一个庄稼汉，没读过什么书。

听大舅这么说，我爸只是“嗯”了一声，端起大舅妈给他倒的水抿了一口，缓解尴尬。

大舅似乎看出我爸的尴尬，随即就跟我爸聊起了一些家常。

期间，大舅妈也插了两句。

但问的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我妈和家里的事。

爸爸怕大舅担心妈妈过不好，所以大舅和大舅妈每次提到我妈和我的时候，爸爸都说两人过的好。

而这期间，舅妈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提着不少菜。

中午的午饭，爸爸是在大舅家吃的，吃完饭后，爸爸看了看时间，觉得是时候该走了，才说出了这一次来的目的。

“那个大舅，去年家里的收成不好，家里已经没粮食吃了，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跟大舅借点粮，秋收时，一定还上。”

大舅和大舅妈听了我爸的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都看向我爸。

“小晨啊，你也知道我和你嫂子已经很多年没有种地，你说要借粮我们真是爱莫能助。”

我爸也知道大舅在镇上中学任职教师，大舅妈和家里的几个表哥一起做生意。

确实很多年没有种地了。

听了大舅的话，我爸爸本以为，舅舅是真不想借我们家粮。

于是起身就想离开，模样很失落，毕竟我和妈妈还在家等着他把粮食带回去呢。

爸爸要起身离开，大舅却拦住他，这时，大舅妈刚从屋里出来。

手里拿着几张钱，拉着我爸的手，把钱塞到我爸手里。

“我们家虽然没有粮食借你，但这些钱，小晨你先拿着，该买米买米，别饿了孩子。”

我爸看着手里的钱，说实话，我爸长那么大，还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在那个，人均收入不到两百的年代，我爸手里突然多出了五百块。

我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后，我爸连忙向大舅和大舅妈道谢。

我爸借到钱后，不想让我妈知道，所以我爸每次来镇上买米的时候，都是买的很少。

而那一年，到了过年，爸爸才舍得买肉。

但那一年，我几乎每天都能吃饱，也长高了不少。

家里的变化，妈妈自然看得出，妈妈问爸爸。

爸爸的回答是，跟邻居借的，对此妈妈也没有怀疑。

只说了，来年秋收的时候把借的还给人家就是。

今年我家的收成要比去年的多，要是不卖的话，可以吃一整年。

可爸爸从大舅那里借的钱，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但家里的粮食就那么多，全部卖了，也不可能换来五百块钱。

所以春天播完种后，爸爸都会到镇上打一些零工。

可工资也不多，一天就是6、7块钱，加上家里要用钱。

一年下来爸爸也挣不了几个钱，更是没有钱还大舅借的五百块。

而爸爸就这样支撑了两年，也没能把借舅舅的钱还完。

期间，妈妈带着我去大舅家，问爸爸要不要一起去。

爸爸回答是不想去，原因很简单，爸爸借大舅的钱，还没还完呢，爸爸怎么好意思去大舅家呢。

而这一年，由于干旱，家里的收成少的可怜，只能勉强吃好，更别说卖粮食了。

由于干旱的影响，镇上也没啥事做，一整年，爸爸几乎都呆在家里，根本没有出去过。

那年的冬天更冷，家里没收成，镇上没活干，家里根本没钱买煤取暖。

只有用柴火来代替，可柴火根本不经烧，快到年底时，家里也没多少柴了。

妈妈让爸爸想想办法，可大冬天的，让爸爸想办法。

爸爸去哪里想办法吗，妈妈见爸爸实在是没办法了。

只能瞒着爸爸，带着我偷偷的去大舅家。

爸爸和妈妈不一样，爸爸去大舅家，可能会规矩一些。

但妈妈见到大舅，就哭着，说起自己的不容易。

大舅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也知道，当初我爸骗他的事。

原来妈妈嫁给爸爸后，没有一天是幸福的。

大舅最见不得妈妈哭，所以等妈妈哭完后，大舅给了妈妈五百块。

妈妈拿着这些钱，去买煤，我们一家才能过完，那寒冷的冬天。

而那些年，大舅对我们一家的帮助，不止这些。

我长大后，也不会忘记，大舅一家对我家的帮助。

所以这些年，大舅家有什么事，我都是最积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