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冻死在爷爷的破瓦房的时候,妹妹和爸妈正在温暖的新家庆祝新年,等他们想起我时一切都晚了

红橙黄绿 2024-05-17 11:53:35

爸妈的离婚法庭上,他们全都拉着妹妹不松手。

轮到我时,只含糊地问我选谁,那语气明显是怕我黏上他们任何一个。

我顿了顿。

“能借我两百块钱吗?我病了。”

他们因此大发雷霆。

“我们离婚你就顾着要钱,你钻钱眼里去了?”

“什么病要两百块钱?小小年纪变着法骗钱!”

可是,两百块连化疗一次的钱都不够,我只是想买身新衣裳体面地离去。

我没想到,就这两百块钱,让爸妈后悔了一辈子。

1

我在爷爷破瓦房的院子里死去,大雪掩埋了身体,像从没来过一样。

短到露出脚踝的外套没能遮住红肿的冻疮,到死也没如愿换上一身体面的新衣。

灵魂飘到三百多公里外,那里灯红酒绿,霓虹耀眼。

那里是妹妹和爸妈的家。

整个城市都亮着灯,期待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噢,快新年了。

我的灵魂不知不觉已到了客厅,整个屋子被装扮地喜气洋洋的。

妈妈献宝般向妹妹展示给她新买的衣服和靴子。

好几套,她甚至都不用守岁到十二点就能穿上新衣服。

可捧着手机一丝不苟打游戏的妹妹只浅浅瞥了一眼,并未回应。

不知是无聊还是气愤,妈妈放下衣服,对着爷爷家的方向骂了我一句。

“死妮子,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这女子从来都是家里最冷血的。”

我的灵魂怔怔看着她。

见得到,触不到,我的声音他们听不到。

爸爸啧了一下嘴,不耐烦道:“大过年的,不提糟心的事。”

气氛重新变得热闹,大雪映得窗台上的“春”字喜庆非常。

可他们不知道,被他们一直厌恶的我,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也不会让他们糟心了。

如果他们得知我死了,会后悔将我抛弃吗?

2

五个月前,爸妈离婚闹上了法庭。

法庭上,他们都扯着妹妹不撒手,却明里暗里地将我往外推。

妹妹身上的公主裙在两人的不妥协下差点被扯变形,她软乎乎的小手包裹在毛呢手套下,捂住耳朵,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我不选我不选!”

穿着秋装外套的我跺了跺脚,窘迫地只想往旁边缩。

无意识挠了下手背瘙痒难耐的冻疮,好似局外人。

妈妈半搂着妹妹的胳膊,拒不松手。

“我可不想月月跟星星一样,整天像个要饭的,她必须跟我。”

爸爸执拗地拉过妹妹的手。

“你不要星星,那星星咋办,凭什么我就要她?”

妈妈也不服输。“星星年纪大了,自己就会照顾自己,我不要她,难道她还能死了不成?”

法官叹了口气。

我就是那个星星,而妹妹就是月月。

和星空运行的规律一样,星星有很多个,可月月只有一个,而且星星都是围绕着月亮转的。

我这辈子就是这样。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达成一致。

123妈妈看月月,456爸爸看月月,星期天爸爸妈妈一起看月月。

至于我呢?

爸爸有些为难地扭头问我:“星星你呢?”

说这话时,他们嘴里含糊不清,眼神却充满威胁。

就好像期待着懂事的我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生怕我会选择他们其中一个。

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我扯了扯布满死皮的嘴唇。

“能借给我两百块钱吗?我病了。”

妈妈眉头陡然一皱,声音也不似方才哄妹妹那样温柔。

“你钻钱眼里面了啊?我们在闹离婚,你却只顾着要钱,你怎么那么冷血啊你!”

爸爸也没好气。

“什么病要两百块钱,小小年纪就知道变着法的骗钱了?!”

我也希望这一切只是为了骗他们的两百块钱。

可癌症不会骗人,真的会死人的。

3

一周前,爸妈为了给妹妹过生日,带她去了迪士尼。

那时我正站在医院门口,攥着自己攒了好久的钱,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我没来由地流血快一个月了,问了妈妈,她说正常。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医生面色凝重,问我:“你家大人呢?”

我厚着脸皮敷衍道:“应该有事回去了,医生你跟我说就行。”

她拗不过我,只好如实跟我交代。

“小姑娘,很不幸你确诊了子宫癌,如果积极治疗的话...”

“会痊愈?”

“会多活几年的...”

得这病的原因除了家族遗传,就是穷,我单方面的穷。

因为早熟,我十岁就来了月经。

可爸妈给我的钱很少,我只能买十块钱一大坨的那种散装卫生巾。

一用就是五年。

原来穷真的会生癌。

小孩得癌症好像是一件很坏很坏的事,但看着爸妈那种看累赘的眼神,又觉得不一定是坏事。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心,我很认真地提出要求。

“把乡下爷爷的那间砖瓦房留给我吧,我不跟你俩任何一个。”

两人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关于我的问题解决了,那两人的矛盾点就好像一瞬没了。

最后嘟囔来嘟囔去,为了妹妹的心理健康,他们不离了,就这样凑合过吧。

因此就有了此时三人欢聚的春节。

电视里熟悉的春节主持人扬起笑脸,跟着众多明星一起高喊倒计时。

“3,2,1!新年快乐!”

妈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递给了妹妹。

妹妹大喊着跳起身,咧着嘴撕开,面色有些失望。

“怎么才六千块钱?”

随后又带着窃喜。“姐姐没有就好,这六千都是我的。”

倒计时结束后,伴随而来的便是热闹过后的冷清,大家都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爸爸在客厅有些烦躁地踱步了有一会,随后出了门。

妈妈去厨房给妹妹切水果,不知道在想什么走了神。

菜刀滑到了手指上,顿时鲜血四溢。

她慌忙扭过头朝着客厅喊。

“星...”

随后意识到我不在,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月月,给妈妈拿个碘伏创口贴。”

我眉头一紧,看着自己穿过妈妈的手掌,只有一片虚无。

妹妹不耐烦地将嘴啧地哒哒响。

“别烦,忙着守家呢,我家塔都快被人点了。”

4

妈妈无奈捂着伤口,带着宠溺的笑往外走去。

余光瞥到柜子中间的白色医疗箱,她停住了脚步,目光有些怔然。

那是我专门为妈妈准备的医疗箱。

箱子里,除了日常的感冒药,就是一些治疗腰疼的膏药。

妈妈生完妹妹后就容易腰疼,之前我除了没日没夜地帮她揉,便是贴膏药帮她缓解。

她拾起一片膏药,看着上面的说明陷入沉默。

我就这样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什么也没有。

她突然望向我的方向,带着嗔怒。

“尽会搞这些没用的东西,像你妹那样省点心不就好了。”

“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治好了没?”

妈妈,我的病不用治了。

我最大的省心,就是到死也没再拖累你们一下。

爸爸推开门时,满头的雪。

他随意拍了拍,迫不及待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件。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我两周前寄给他们的信件。

寄出去两天后我就给他发了收件码,可他并未回应,想必没有当回事。

如今大过年的却撵到人家那里去拿。

一听是我的信,妈妈难得感兴趣地凑过去,表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八卦。

随着信件被打开,首先抽出来的,是有些破旧的二百块钱。

爸妈离开前,好歹还是给了我那两百块钱。

兜兜转转,我走投无路的那天,身上也仅剩两百块钱。

看着便利店里两块钱的青菜白饭,我想了又想,是做饱死鬼还是饿死鬼?

最后还是决定全部还给他们。

爸爸眼神一瞬地停滞,许久,又恢复了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气。

他指着两百块钱洋洋得意。

“你看,我就说她病是装的吧!钱还留着,估计是怕我们到时候揭穿了。”

他还不忘补充道:“还敢置气把钱寄回来,以后她再要,一分钱都不给她,让她晓得,谁才是老子!”

妈妈眼中的嫌恶也毫不掩饰。“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着矫情。”

“我看啊,都是被她爷爷教坏的,这辈子完了!”

我的灵魂摇摇头表示抗议。

相反地,在过世的爷爷那里,我度过了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5

我五岁时,爸妈生了妹妹。

他们自顾不暇,分不出精力再照顾我了。

于是我被送到了乡下爷爷家。

凶巴巴的老头子,板着个脸,跟牛头马面一样,刚见面就把我吓得哇哇哭。

爸妈未做停留,趁我还在地上打滚就爬上了车。

我跟着车子后面,追啊追,追啊追。

越追越远。

爷爷就拄着拐棍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着。

我生怕他跟上,一路跑。

等我跑累了,哭累了,倒在土路边呕吐时。

小老头弯下了腰,指了指自己佝偻的后背。

“上来,爷爷背你继续追。”

那天,腿脚还没我利索的老头累够呛,喘得像只老牛,但总算我不闹了。

他从里屋翻箱倒柜,找出了颜色各异的饮料牛奶。

优酸乳,纯牛奶,加多宝...

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我看了看,嫌弃地推远。

“都过期了,喝不了了!”

爷爷心疼地一一拿起来查看,眼里都是懊悔。

“哎呀,我也舍不得喝,但也从来没人来做客,可惜了,可惜了。”

我一开始会嫌弃这个黑老头太邋遢。

后来发现,这个邋遢老头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皱纹沟壑里的黑不是黑,是太阳公公为他收割庄稼附加的勋章。

扭曲粗糙的指节张合之间,播种的都是生活的希望。

这个务实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老了老了,倒像种庄稼一样呵护起了我。

他会凌晨背起竹篓,走几公里的山路赶集给我买牛奶补身体。

家里的母鸡偷懒,一天最多下两个蛋。

我早上吃一个,晚上吃一个。

爷爷会趁煤炉里有余温的时候煨进去一个。

鸡蛋往往会炸开,不一会整个屋子都是蛋黄的油脂香。

土鸡蛋就是比城市里的洋鸡蛋好吃,我两口就吃掉一个。

我问爷爷怎么不吃,他啃着土豆疙瘩,笑嘻嘻地说老年人吃鸡蛋容易生病,老年人吃土豆最补身体了。

我将信将疑,偷吃过他的冻土豆疙瘩。

真难吃。

时常我也会问爷爷,爸爸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说,下雪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我讨厌下雪,很冷,可我又期待过年。

这样爸妈就会回来了。

可我没想到我就是死在了这样的冬夜,无人在意。

6

初一一般是附近的邻居互相串门。

即使爸妈不太喜欢这些虚假的问候,却也不得不为了邻里和谐强拉笑脸,推拉之间还要假装热情地留人家吃饭。

妹妹就不一样了,她谁也不搭理,斜躺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喊:“推塔!推塔!”

聊着聊着邻居王姨突然问起我。

“星星去哪儿?”

见爸妈沉默,她说话之间意有所指。

“星星那小姑娘懂事啊,你说你们现在也买房了,咋过年还把星星送乡下去了?”

爸妈扯着嘴角,表情有些尴尬,找补着:“乡下好啊,比这城里钢筋水泥的空气好一百倍。”

可当初爸妈挤破了脑袋也想让妹妹扎根在城里。

很早的时候,爸妈在城里还只租得起房,两室一厅。

一间他们的,一间妹妹的,我在乡下。

好不容易盼到过年爸妈回家了,我激动地要抱他们,妈妈却故作惊讶地推开我。

“呦,星星咋这么黑啊!跟个黑妹似的!”

随后两个人被妈妈这个抖机灵的笑话逗得前仰后翻。

那一刻,我的自卑被放大到了极致。

山里的阳光强烈,小孩都很黑。

即使走几公里的山路去赶集,衣服也都是些滞销过时很久的款式。

洗发水是一包一包的,上面没有好看的明星代言。

可这已经是爷爷能给我最好的了。

我最终还是成了他们嘴里的那个邋遢小孩。

可跟在爸妈背后的妹妹却完全不一样。

她穿着粉红色的蕾丝公主裙,脸蛋白嫩,整个人香香的。

头发被烫成蛋卷一样的卷发,后面扎着一个超大的黑色蝴蝶结,真跟电视剧里的公主一模一样。

爸妈总是说,这些年亏欠到星星了,以后可不能再让月月吃这种苦。

因此他们加倍地对妹妹好,妹妹想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妹妹有个洋娃娃,会眨眼睛,会叫妈妈,还能换衣服变装。

我想要,爸妈就说:“下次有机会再给你买,你要懂事,爸妈不容易。”

下次有多遥远,也许他们在见到我尸体的那刻,就能体会到吧。

7

在妹妹面前,我总是由内而外的自卑。

她会指着我皲裂的高原红脸蛋大喊:“你们乡下人,你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吗?你知道星巴克是什么吗?你身上都是牛的味道。”

她会当众让我下不来台,我觉得尴尬又窘迫。

妹妹可以因为鞋上沾了泥点子就窝进爸妈怀里哭闹。

我站在旁边,却连个索要拥抱的勇气都没有。

后来爸妈买了房,三室一厅。

一间是爸妈的,一间是妹妹的,一间是客房,我依旧住乡下。

暑假会大发慈悲地将我接去小住一段时间。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妹妹将她的小皮鞋抵在门口,指着我的蛇皮袋大喊:“臭乡下来的,滚出我的家。”

我委屈地低下头,脚趾使劲扣着玫红色的水晶凉鞋,眼泪在眼眶打转。

爸妈只顾着弯下腰用各种条件诱惑妹妹同意我进门。

“爸妈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你呀,你姐来了能给你做饭,这样,只要你同意,妈妈给你买变形金刚。”

“姐姐还能教你学习呢,多好啊,你给爸爸个面子嘛!”

整个暑假,做不完的饭,洗不完的衣服,还要时不时被妹妹骂土鳖。

最后往往暑假还没结束,又要送我回乡下。

爸妈说我在这里不方便,也没说到底哪里不方便,谁不方便。

我前脚踏出家门,后脚妈妈拿起酒精给家里每个角落消毒。

酒精的喷雾在阳光下散成一大片,像雾又像花。

美得让人伤心。

后来,我也就习惯了在乡下和爷爷守在一起。

习惯了夏天在泥塘里打滚,冬天了上山随爷爷砍柴。

东家的狗,西家的鹅,谁见了我不得喊我一声大哥。

爷爷总是会在我疯玩后,拿起搓得发白的抹布帮我擦去脸上的泥印。

笑眯眯地喊我:“我的乖宝儿。”

但美好的日子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那年冬天,我帮爷爷砍的柴码得还没我个子高,爸妈就回来了。

他们要接我走,我不愿意,他们就生气了。

不耐烦地问我选他们还是留在这里跟着爷爷。

爷爷帮我做了决定,板着脸让爸妈赶紧带走我。

我总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8

妈妈随意地丢给爷爷五百块钱。

我说让爷爷等我,我过段时间肯定就回来,爷爷连连点头。

临走前,爷爷特意换上柜子底下压着的新衣服,蹒跚转了一圈问我好看吗?

我摸了摸上面圆圆的金色花纹,点点头。

“嗯,好看。”

那时的我不懂事,认不出寿衣的样式,也不知道我和爷爷的最后一面已经见完了。

爷爷宠溺地摸了摸我,叮嘱了我一些话。

我趴在摇摇晃晃的车窗上,看着爷爷佝偻的身影越来越小,掩了门,像一个讲完的老故事。

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那五百块钱出现在我的兜里。

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爸妈会来接我,就是因为爷爷病重了,时日所剩无几。

爸妈为了陪妹妹上舞蹈课再一次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更想爷爷了。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让我如同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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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橙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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