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一位脸紫得发黑,极其瘦削的老人,在上海监狱中蜷缩成一团,等待出狱。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是曾叱咤风云的富豪。 邵洵美,1906年出生在上海,家里背景牛得不行。爷爷邵友濂是清朝一品大员,当过上海道台、湖南巡抚那种级别的大官。外公盛宣怀更是晚清首富,轮船招商局那堆实业都捏在他手里。邵洵美的爸妈分别是邵恒和盛樨惠,家族基因里全是权势和钱。小时候,他在家里读《诗经》,五岁就挥着毛笔写字,妥妥的富家少爷范儿。后来进了圣约翰中学,全程英文教学,聊莎士比亚跟玩儿似的。 可16岁那年,他人生第一次翻车。因为一个交际花白莲的陷害,他卷进谋杀案,蹲了三个月大牢。出来后,他转到南洋路矿学校,1923年毕业,成绩还挺亮眼。家里有钱有势,这点小风波没压垮他,反而让他更想出去闯闯。 毕业后,邵洵美跑去英国剑桥大学读英国文学。泡在老图书馆里看雪莱的诗,那画面想想都挺文艺。他没读完学位就回来了,但文学底子打得扎实。在那儿,他跟表姐盛佩玉感情升温,从《诗经》里挑了“洵美”给自己改名,还把“佩玉”送给表姐,情书写得跟诗一样漂亮。年轻时的他,真是意气风发,浪漫得不行。 1927年,邵洵美回上海,跟盛佩玉在卡尔登大酒店结了婚,婚礼搞得超级隆重,水晶灯闪瞎眼,学者马相伯还去当证婚人。婚后,他一头扎进文学圈,出诗集《天堂与五月》,开金屋书店,办《十日谈》杂志,家里文学沙龙天天高朋满座。他出手大方,帮了不少落魄文人,人称“文坛孟尝君”。那时候的邵洵美,风头正劲,谁见了不得夸一句牛人。 可惜,好日子没多久,邵洵美就开始作。他风流成性,1935年在自家沙龙认识美国女作家项美丽。两人聊文学聊出火花,很快就搞到一起。盛佩玉知道后没大闹,挺冷静地忍了,毕竟项美丽后来还帮过邵家不少忙,比如上海沦陷时保住财产,还帮邵洵美出抗日报刊《自由谭》和《公正评论》。项美丽去重庆后,这段感情才算完。 可邵洵美没消停,又跟家里女佣陈茵眉勾搭上。陈茵眉长得清秀,盛佩玉本来还想认她当干女儿,结果撞见两人搂一块儿,气得摔了茶杯,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从此跟邵洵美分居。陈茵眉倒成了邵家新女主人,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邵洵美这感情史,乱得跟电视剧似的。 邵洵美花钱大手大脚,酒桌上扔钱跟扔纸似的,家里东西慢慢坏了也没人修,仆人都跑光了。到1958年,他已经穷得叮当响。弟弟邵云骧在香港病重,要医药费,他想起1946年借给项美丽1000美元,就写了封信托朋友寄去讨钱。结果这信被当成“通外敌”的证据,1958年他被抓,扣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扔进了提篮桥监狱。 1960年,邵洵美在监狱里熬了两年,瘦得皮包骨,脸紫黑紫黑的,营养不良加上病痛,整个人像被掏空了。跟学者贾植芳关一块儿,两人聊聊以前的文坛日子,也算苦中找点安慰。1962年他总算放出来,可身体早垮了,肺心病拖着他,走路都费劲。 出狱后,邵洵美住进上海一间破屋,跟离婚的大儿子挤一块儿。屋里就一张烂床几件破家具,墙角堆着他没译完的稿子。盛佩玉每个月寄点钱过来,他拿去买点粗粮咸菜,凑合活着。他还想接着翻译雪莱的诗,案头摆着《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的稿子,可咳嗽咳得停不下来,根本干不动。欠了一堆医疗费房租,家里穷得连灯都点不起。 1968年5月5日,邵洵美62岁,在穷病交加中走了。没寿衣,就穿着旧衣服埋了,曾经的豪门少爷落得这下场。1985年他的案子平反,可人早没了,啥意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