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崔若林 编辑:冯晓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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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原载于2005年版《百年西园》,经九江市浔阳区政协文史委员会授权刊发,编者对原文作了必要修订。
就义岳师门外
民国二年(1913 年),袁世凯以“乱党”“逆谋”“驻京刺探政情”等罪名通缉在京的部分江西议员。不知如何走漏风声,正在北京活动的徐秀钧随即被袁氏密令逮捕,解押至九江,禁锢在锁江楼里。军法处将他施以重刑,以致体肤腐烂,蛆虫滋生,惨不忍睹。公审时,强令他跪下,逼他招出“乱党”,他仍顽强挺立,慷慨陈词:“除国贼袁世凯及其走狗外,都是我们的党人!我胸怀磊落,为国为民,何罪之有!我是国事犯,可杀不可辱!”

来源:维基文库
当时在李烈钧部从戎的许德珩十分钦佩徐秀钧,为其各方奔走设法营救。许知晓官场历来畏惧“洋人”,遂通过早期留学美国的周太赢、胡其炳(同文书院副院长)找到同文书院院长美国人库斯非出面搭救。袁军听说库斯非欲出面营救,怕夜长梦多,旋于当年 9 月 1 日在西园东隅岳师门外将徐杀害,并将其头颅挂在西门口城墙上,数日家人不敢收尸。
民国五年(1916 年),袁世凯去世,时任浔阳公安局长的张育东曾在岳师门外立下一碑,题曰:“徐子鸿烈士就义处”。
浔人沉痛悼念
民国六年(1916 年)1 月 8 日,九江商绅学界刘廷琦、舒先庚、徐庭兰等发起追悼徐秀钧烈士大会,会场设在城内塔公祠(今柴桑小学)。各界到会者约二千人,挽联约二百余幅。戚省长及省议员多邮寄挽联,其中九江辛亥志士罗惺予《挽徐姑父子鸿》联曰:“褒尔何荣,罪尔何辱,平生果毅无前,应有千秋垂不;先死非悲,后死非乐,天下本基未奠,沦茫四顾欲谁依。”
九江镇守使吴金彪、浔阳道尹吴竹楼、县知事汪念祖以及省立第三中学、高等小学、第一、第二女校等师生皆莅会。省议会代表魏调元(九江籍)、杨赓笙(湖口籍)由省城南昌乘火车抵浔,即到会场。
下午二时追悼大会开始:先奏哀乐,次由许用之演述烈士事略,次各校学生奏哀歌,再由魏调元演说。其后各团体致祭词、行礼,礼毕徐氏家族答谢来宾,奏哀乐摄影散会。

葬地之纠葛
烈士徐秀钧为国事捐躯已久,尚未安葬。“今正李协和、王辅宜、赵友梅三君”派贺鑫常来九江与地方要人筹商迁葬事宜。请地方先垫洋若干购买葬地,待政府恤金领出即行归款。此办法得到九江地方同意,遂在自治项下拨洋一千元,在南门口外山川岭衣钵庵后购买赵姓山场一块,并设“迁葬事务所”于塔公祠内。
但所购之山与张姓坟山毗连,张姓葬有坟十余冢,“业经多年执有红契,管业不料”,赵姓所立契约将张姓坟山统写在内。此事为张姓所知,特邀“事务所”职员张云卿、马根伯等步量,令赵姓改契,赵坚不允。张拟赴法庭起诉,“事务所”为息讼紧急开会,与张姓诸君协商良久,赵仍不允。
事情未妥前,将购买地契送交九江县署,经裁定退出张姓坟山,并勒令赵姓减价一百元,以昭公允。这场坟地纠葛方得平息。
迁葬之仪式
烈士葬地落实后,迁葬事务所在民国六年(1917 年)3 月 25 日《申报》上刊载:“前众议院议员徐烈士秀钧灵榇择定四月十六日迁葬九江甘棠湖畔”。
四月十六日上午八时,假塔公祠为斋地点,众人前往岳师门外迎枢入城,由八角石上正街出西门,转新坝横街,沿马路送至葬地——衣钵庵后山场。九江军、政、绅、商、学界来宾约二千人,每人赠迁葬银牌一块。沿途设席,路祭百处之多。九江镇守使、浔阳道尹、九江关监督、警察厅长、县知事均诣葬地设香案致祭。其余送葬诸人亦向灵枢行鞠躬礼,礼毕摄影散去。灵枢于是日申刻下葬。

故里之缅怀
烈士遗骨迁葬于大南门外衣钵庵后山场建墓。蔡元培撰《故众议院议员徐君墓碑》文云:“余惟君死国事,志虽不遂,视变节求利之徒远矣,矧为志同道合之交。”铭曰:“有愠于中,将乘时而行也。呜呼!徐君,坚志不忍,而忽焉以亡也。家之屯也,国之殃也。铭贞石以安其藏也。”碑文由徐炳勋(字致唐)以颜体书丹勒石。
烈士墓前立华表,罗惺予题墓联曰:“半岭墨云沉碧血;一湖明月照丹青。”又作悼亡诗《吊徐子鸿》——(全文从略,未作改动,仅整理标点)。
徐烈士生前曾瞻养亲侄徐宝璜在北大深造。蔡元培出掌北大校长,力主徐宝璜开讲《新闻学》,创中国新闻教学之先例。民国十九年(1930 年)5 月 29 日,因中风“晕厥”,倒在北京大学讲坛,两天后卒于协和医院,年仅三十七岁。
乡人感其叔父徐烈士之忠义,痛惜徐宝璜英年早逝,遂将西园大巷口内徐氏故居改称“鸿轩里”,取徐秀钧(子鸿)与徐宝璜(伯轩)字号中各一字,以启迪后人,永志不忘。
【编后记】
徐秀钧(1879-1913年),宇子鸿,九江人,民初著名反袁志士。原西园大巷口内有徐氏家族房产数幢,1930年后,乡人为缅怀徐子鸿之忠义,徐伯轩之博学,遂将叔侄俩人字号各取一字,命名其故居地名为“鸿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