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非洲中部，有条叫刚果河的大河，水量极大——每秒能流过4.1万立方米的水，相当于每秒把2000多个标准游泳池的水倒进去。按说水多就能建水电站，可这条河偏偏成了工程师的噩梦。

它下游有段14.5公里的河道，海拔突然降了96米，相当于30层楼的高度，硬生生挤出32级连环瀑布，水流最快的地方每秒能跑16米。别说建电站了，连钢板扔进去都会被冲得像麻花一样扭曲，船经过都得绕着走，妥妥的“自然禁区”。

人类的“闯关失败史”：花大钱却办不成事

早在上世纪初，就有人盯上了刚果河的水能。1910年，比利时人想在这里建电站，结果一勘测就傻眼了：光清河道里的礁石，就得用掉当时全球15%的炸药，只能放弃。

1982年，人们好不容易建成英加二期水电站，为了避开激流，花11年挖了14公里的隧道引水。可没想到，刚果河时不时来个“水脾气”——突然涨潮时水位能暴增12米，把隧道冲裂，修一次就得花5000万美元。更麻烦的是，河里每年冲下来1.2亿吨泥沙，几年就能把隧道填满，得派机器人进去清淤，如同维护精密仪器般繁琐。

不只是“技术难”：当现代工程撞上传统文化

在刚果河边，住着200多个当地部落，他们的生活和河流紧紧绑在一起。比如卢奥族，把瀑布当成“河神的婚礼现场”，禁止任何人破坏河道。当年有机构想花大钱让他们搬走，部落长老直接拒绝：“河神会发怒的。”

这其实是两种观念的碰撞：一边是觉得“河流就是用来发电的”，另一边觉得“河流是有灵魂的”。人类学家发现，当地居民通过祖祖辈辈的经验，总结出一套保护河流的规矩，比如雨季不捕鱼、不往河里扔金属，这些规矩刚好和现代环保理念不谋而合，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表达。

现状与对比：理论潜力与现实落差

目前，刚果河已建成的水电站仅有40座左右，总装机容量约2015兆瓦。其中，英加一期和二期水电站总装机容量1775兆瓦，年发电量约8.1亿千瓦时；中国援建的布桑加水电站装机容量240兆瓦，年发电量13.2亿千瓦时，占刚果“金”全国发电量的10%。

与理论潜力相比，刚果河的水电开发程度不足5%。其下游的大英加瀑布群理论发电潜力高达44,000兆瓦，是三峡水电站（22,500兆瓦）的近两倍。然而，即便算上在建的英加三期工程，当前实际发电量仍不足22亿千瓦时，仅为三峡水电站年发电量（988亿千瓦时）的2.15%。

这种巨大落差背后，既有技术难题——如英加三期工程因资金黑洞和地质风险被迫停工；也有现实困境：刚果“金”全年财政收入不足60亿美元，却要承担800亿美元的大英加项目融资压力。更讽刺的是，中国企业承建的布桑加水电站虽能满足10%的全国用电，但大部分电力优先供应矿业巨头，普通民众仍依赖煤油灯照明。

人类到底能“掌控”自然吗？

站在刚果河边，看着汹涌的水流，不禁让人想到：我们总说“人定胜天”，可面对这样的自然力量，是不是该服个软？

这些年，我们建了很多超级工程，港珠澳大桥、白鹤滩水电站，确实很厉害。但刚果河提醒我们，自然有自己的“脾气”——板块在动、河床在长、泥沙在跑，再牛的工程，在漫长的时间里可能只是“临时建筑”。

或许，比起“掌控”，学会“共处”更重要。就像那些当地部落，几百年来和河流相安无事，不是因为他们技术多牛，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敬畏”。现在我们搞建设，是不是也该多听听自然的“意见”，别总想着“改造”，而是想想怎么“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