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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眉不画红妆,且以铁骨铸山河

“啪嗒”。一块沾着馊水的木牌砸在我脚边,上面刻着两个字:净房。“叶轻眉,听说你在北边放了四年羊?这倒夜香的活计,正配你那

“啪嗒”。

一块沾着馊水的木牌砸在我脚边,上面刻着两个字:净房。“叶轻眉,听说你在北边放了四年羊?这倒夜香的活计,正配你那身羊骚味。”陈浩搂着满头珠翠的新妇,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条丧家之犬。我没去捡那牌子,只是掸了掸袖口上的黄沙,那是北疆特有的沙,混着铁屑的味道。“陈浩,你确定要我接这牌子?”“怎么?嫌脏?你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想当少奶奶不成?”正说着,地面突然震颤起来。远处,号角声如龙吟般撕裂长空。那是只有国难当头或大捷回朝时,才会吹响的“镇国号”。陈浩脸色一变:“哪来的军队?”我抬起头,看着那漫天扬起的尘土,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不用慌,那是来接我‘倒夜香’的仪仗。”

01章 故人如狗

汴京的风,比北疆软得多,吹在脸上像没吃饭的娘们儿。我牵着那匹瘦得只剩骨头架子的老马,站在城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四年了。走的时候,我还是户部侍郎家的准儿媳,满脑子都是怎么给陈浩绣个荷包。回来的时候,我成了满身尘土的“村妇”,怀里揣着足以改变大魏国运的图纸。“哟,这不是叶姐姐吗?”一道尖细的女声刺进耳朵里,听着就让人牙酸。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辆挂着苏绣帘子的马车停在路中间,挡得严严实实。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涂得煞白的脸,是刘玉燕。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锦衣玉带,手里摇着把折扇,正皱着眉看我。陈浩。我那指腹为婚、四年前因为嫌我“不通文墨、只知木工”而毁婚的前未婚夫。“真是你?”陈浩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那双磨破了边的布鞋上,嗤笑一声,“刚才远远看着像个逃荒的叫花子,没敢认。怎么,北边遭灾,混不下去了?”我拍了拍老马的脖子,示意它别躁动。这马是北疆军营里退下来的战马,虽然瘦,但脾气暴,闻不得脂粉味。“是遭了点灾。”我淡淡地说,“不过不是天灾,是人祸。”北疆蛮夷犯边,铁骑如墙。我这四年,就是在跟这“人祸”抢时间。“哼,我就知道。”陈浩合上折扇,一脸‘我就知道你离了我不行’的表情,“当初你要死要活非要去北边寻亲,我就说你受不了那苦。看看,现在这副德行,连我府里的粗使丫鬟都不如。”刘玉燕掩着鼻子,往陈浩怀里缩了缩:“夫君,别跟她说了,好臭啊。一股子羊膻味,熏得我头疼。”我低头闻了闻袖子。哪有什么羊膻味?那是火药、桐油和陈年铁锈混合的味道。对于天工院的人来说,这是世上最香的味道。但在燕雀眼里,这确实比不上脂粉香。“让让。”我懒得跟他们废话,牵着马想绕过去,“我赶时间进宫。”“进宫?”陈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进城的百姓纷纷侧目。“叶轻眉,你是不是饿昏头了?就你这副尊容,进宫干什么?去御膳房偷泔水吗?”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这女的谁啊?穿得跟乞丐似的,还想进宫?”“听说是陈公子以前的未婚妻,后来疯了跑去北边放羊了。”“啧啧,真是丢人现眼。”陈浩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随手一扔。“啪嗒”。木牌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我脚边。上面沾着点不明的污渍,刻着“净房”二字。“念在咱们好歹有过婚约的情分上,别说我不照顾你。”陈浩指了指那块牌子,“拿着它去我府后院。那倒夜香的老妈子前两天刚死,这活计虽然脏点,但管饭。报本少爷的名,管事能赏你几口带肉的剩饭。”刘玉燕娇笑道:“夫君真是心善,连这种前任都肯收留。叶姐姐,还不快谢恩?这可是夫君赏你的饭碗。”我看着那块牌子,又看了看陈浩那张写满施舍的脸。心里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像看着一只在路边蹦跶的蚂蚱。“陈浩,”我抬起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这双手,除了拿折扇和搂女人,还干过什么?”陈浩一愣,随即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我跨过那块木牌,牵着马继续往前走。“只是觉得,你这种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更别说赏我饭吃。”陈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给脸不要脸!”他猛地一挥手,“来人!把这疯婆子给我拦下!既然她不想倒夜香,那就把她腿打断,扔出城去!免得在这一身穷酸气,冲撞了贵人!”几个家丁模样的壮汉立刻围了上来,摩拳擦掌。我叹了口气。本来想低调回京,先去天工院交差的。看来,这低调是装不成了。我伸手摸向马背上的行囊,那里插着一根看似普通的“烧火棍”。那是天工院最新研制的“千机尺”,纯钢打造,重四十八斤,能量尺寸,也能……碎人骨头。“动手!”陈浩恶狠狠地喊道。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微微颤抖起来。不是那种马车经过的震动,而是一种深沉的、连绵不绝的闷响,像是地底深处有巨兽在翻身。城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迷了人的眼。“怎么回事?”“地龙翻身了?”百姓们惊慌失措。陈浩也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我松开握着千机尺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来了。比我预计的,还要快一刻钟。看来那帮老家伙,是真的很急啊。

02章 燕雀安知鸿鹄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连城门口那口百年老井里的水都开始晃荡。陈浩那几个家丁站都站不稳,哪还顾得上抓我,一个个扶着马车轮子,脸色煞白。“夫君!这是怎么了?”刘玉燕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着陈浩的袖子,“是不是要地震了?咱们快跑吧!”陈浩虽然也慌,但在女人面前还得装个样子。他强作镇定地拍了拍刘玉燕的手:“别怕,别怕,有我在。这汴京城乃是龙脉所在,哪来的地震?八成是……是哪里的商队车马太多了。”商队?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什么样的商队能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这震动,分明是重甲骑兵踩踏地面的共振。而且,听这频率和力度,至少是三千人以上的重骑,且步伐整齐划一,绝非寻常卫所的兵马。在大魏,能有这种纪律和装备的,只有一支军队。神机营。也就是我这四年在北疆,亲手调教出来的那帮“疯子”。“叶轻眉!你笑什么?”陈浩眼尖,看见了我嘴角的笑意,顿时火冒三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是不是吓傻了?”他指着我,对周围的人喊道:“大家看看,这女人就是个扫把星!她一回来,地都开始震了!肯定是在北边沾了什么晦气!”周围的百姓本来就慌,听他这么一煽动,看我的眼神顿时变了。“是啊,刚才还好好的,她一来就这样了。”“该不会真是灾星吧?”“快把她赶出去!”愚昧。无论在哪个时代,盲从总是大多数人的本能。我没理会那些指指点点,只是静静地看着城门外的官道尽头。那里,黄沙漫天。“陈浩,”我淡淡地开口,“你刚才说,我在北边放羊?”“难道不是?”陈浩冷哼一声,“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北疆草场上,拿着根棍子赶羊!穿得比乞丐还破!”“那是测绘。”我纠正道,“我在测量北疆的地形,为了计算神机弩的最佳射程。至于那根棍子……”我拍了拍马背上的千机尺,“它叫千机,不是赶羊鞭。”“编!接着编!”陈浩一脸不屑,“还测绘?还神机弩?叶轻眉,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你一个女人,懂什么军国大事?你连个鸳鸯都绣不好,还想造兵器?”他转头对刘玉燕嘲笑道:“你听听,她说她在造神机弩。那可是传说中能射穿城墙的神器,连工部那帮老头子都造不出来,她居然敢吹这个牛。”刘玉燕掩嘴轻笑:“姐姐真是幽默。不过也是,在那苦寒之地待久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然还不疯了?”“疯没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懒得解释。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跟这种人解释什么是弹道学,什么是材料力学,无异于对牛弹琴。“呜——!!!”就在这时,一声苍凉肃杀的号角声,陡然撕裂了空气。这声音太具有穿透力了,仿佛直接在人的天灵盖上炸响。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陈浩的马受了惊,希律律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哎哟!”陈浩猝不及防,直接从马车上滚了下来,摔了个狗吃屎。锦衣玉带沾满了泥土,发冠也歪了,狼狈不堪。“夫君!”刘玉燕尖叫着要去扶他。但我没看他们。我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官道的尽头。那里,一条黑线缓缓浮现。紧接着,黑线变成了黑潮。那是清一色的玄铁重甲,连马匹都披着厚厚的具装,只露出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睛。阳光照在黑甲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这……这是什么军队?”有人颤抖着声音喊道。“黑甲……玄旗……天哪!是神机营!是陛下的亲军神机营!”人群瞬间炸了锅。神机营,大魏最精锐的部队,常年驻守京畿,非皇命不可调动。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这架势,是全军出动!陈浩被家丁扶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逼近的钢铁洪流,腿肚子都在转筋。“神……神机营?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蛮夷打进来了?”他吓得脸色惨白,刚才那股嚣张劲儿早飞到了九霄云外。“快!快让开!”守城的校尉反应过来了,嘶吼着指挥手下,“清道!快清道!别挡了神机营的路!”百姓们慌乱地往两边挤,生怕慢一步就被踩成肉泥。陈浩也想跑,但他那辆豪华马车正好横在路中间,车轴刚才被惊马一撞,好像卡住了,动弹不得。“该死!快推啊!你们这群废物!”陈浩踹着家丁,急得满头大汗。要是挡了神机营的路,被当场格杀都没处说理去!我牵着老马,站在路边,看着他像热锅上的蚂蚱一样乱跳。“叶轻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推车!”陈浩看见我站在那不动,气急败坏地吼道,“要是本少爷出了事,你也跑不了!”我挑了挑眉:“你的车,关我什么事?”“你……”陈浩气结,“你这个毒妇!见死不救!”“救?”我笑了。“陈浩,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指了指那越来越近的黑色洪流。“他们,不是来杀人的。”“那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踏青的?”陈浩吼道。我轻轻拍了拍袖口上的灰尘,语气平静。“他们,是来接我的。”

03章 谁是蝼蚁

“接你?”陈浩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荒谬的笑话,连恐惧都暂时忘了,指着我笑得前仰后合。“叶轻眉,你是不是疯病犯了?神机营接你?你以为你是谁?当朝宰相还是镇国大将军?”他一边指挥家丁拼命推车,一边还不忘嘲讽我:“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看见当兵的就以为是来找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副穷酸样,给神机营喂马人家都嫌你不够格!”刘玉燕也在一旁帮腔,虽然吓得发抖,但嘴上不饶人:“姐姐,这种大话还是少说两句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这可是杀头的罪过。”我没理会他们的聒噪。因为那黑色的洪流,已经到了城门前百步。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刚才还喧闹的城门口,此刻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沉重的马蹄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人的心口上。“轰!轰!轰!”三千铁骑,在距离城门五十步的地方,骤然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就是我花了四年心血打造出来的神机营。每一副铠甲的关节设计,每一把陌刀的重心调整,甚至马蹄铁的防滑纹路,都出自我的手笔。看着他们,我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陈浩的马车终于被推到了路边,虽然刮花了漆,但好歹没挡路。他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缩在马车后面,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这……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要进城?”他小声嘀咕着,“怎么没听说陛下出巡啊?”队伍最前方,一辆由八匹纯黑汗血宝马拉着的战车缓缓驶出。那战车通体金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车顶是一把巨大的华盖,垂着明黄色的流苏。这是御赐的金顶鸾驾,只有国士级别的重臣,才有资格乘坐。战车旁,跟着一位身披重甲、手持长枪的将军。那将军面容刚毅,一道刀疤横贯左脸,显得格外狰狞。“是……是镇国大将军魏青!”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惊呼出声。魏青,大魏的军神,镇守北疆十年,令蛮夷闻风丧胆。连他都亲自护送,车里坐的到底是谁?陈浩的眼睛都直了。“魏将军……居然是魏将军!”他激动得浑身发抖,“要是能跟魏将军搭上一句话,我陈家以后在京城还不是横着走?”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竟然想往前凑。“夫君,你干什么?”刘玉燕拉住他。“你懂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浩甩开她的手,“魏将军最重英雄惜英雄,我虽然是文官之后,但只要表现得不卑不亢,说不定能入了他的眼。”蠢货。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魏青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油头粉面的世家子弟。果然,陈浩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几个亲卫用长矛逼了回来。“退后!冲撞仪仗者,斩!”亲卫的吼声如雷,吓得陈浩一屁股坐在地上。“误会!误会!我是户部侍郎陈大人的公子……”没人理他。魏青翻身下马。那一身重甲落地,发出“铿锵”一声脆响。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城门口走来。陈浩正好摔在路中间,看见魏青走过来,以为是来找他的,顿时喜出望外,连滚带爬地跪好:“草民陈浩,拜见大将军!家父户部侍郎陈……”魏青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就像跨过一堆垃圾。陈浩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尴尬得像个小丑。魏青径直走到我面前。此时的我,牵着瘦马,满身尘土,衣衫褴褛。与这金戈铁马的场面格格不入。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这位杀神要对这个“疯婆子”做什么。是不是要一刀砍了她,嫌她挡了路?陈浩回过神来,幸灾乐祸地想:让你装!这下死定了吧!魏将军脾气暴躁,看见这种乞丐挡路,肯定直接砍了!他甚至忍不住喊了一句:“将军!这疯妇脑子有问题,刚才还冒充神机营的人,您千万别手软……”“闭嘴!”魏青猛地回头,一声暴喝。那眼神里的杀气,吓得陈浩瞬间失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魏青转过头,看着我。那张冷硬如铁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激动?甚至还有一丝委屈?“您……终于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沙哑。我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一头的铁塔汉子,心里一软。四年前,我去北疆时,他还是个只会猛冲猛打的愣头青。是我教他怎么用地形,怎么配合神机弩,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嗯,回来了。”我淡淡地点了点头,“老魏,你胖了。”全场死寂。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疯婆子叫大将军什么?老魏?陈浩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然而,下一秒,更让他们怀疑人生的一幕发生了。魏青,这位威震天下、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镇国大将军,竟然当着数千百姓、三千铁骑的面——推金山,倒玉柱。单膝跪地!“末将魏青,恭迎大司空回朝!”他的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整个城门。紧接着。“哗啦——”三千神机营铁骑,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人。三千人同时单膝跪地,甲叶碰撞的声音汇聚成一道钢铁的巨浪。“恭迎大司空!大魏万年!”吼声震天动地,连城墙上的旌旗都被震得猎猎作响。陈浩趴在地上,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脱臼。他呆呆地看着那个被三千铁骑跪拜的“村妇”,脑子里一片空白。大司空?那个传说中掌管天下工匠、手握神机营兵权、地位堪比宰相的神秘大司空?是……叶轻眉?那个被他休了的、只会做木工的……弃妇?

04章 谁是笑话

风,突然变得有些喧嚣。我站在三千跪拜的铁甲前,神色平静。这种场面,我在北疆见得多了。每次神机弩试射成功,那帮糙汉子都会这么吼一嗓子,拦都拦不住。“起来吧。”我虚抬了一下手,“在京城,别搞这么大阵仗,扰民。”“是!”魏青站起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那股子杀伐之气瞬间消散了不少,倒像个见到长辈的憨厚后生。“这不是怕您被不长眼的人欺负嘛。”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陈浩,“听说刚才有人让您去倒夜香?”陈浩浑身一哆嗦,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我扫了陈浩一眼,没说话。魏青却不打算放过他。他走到陈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就是你?”魏青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让当朝一品大司空、天工院首座、神机弩的制造者……去给你倒夜香?”每一个头衔砸下来,陈浩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到最后,他已经面无人色,冷汗把后背都浸透了。“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浩哆哆嗦嗦地辩解,“她……她以前就是个……就是个……”“就是个什么?”魏青眯起眼睛,手按在了刀柄上。“就是个……误会!都是误会!”陈浩猛地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脚边,伸手想抓我的裙角。“轻眉!轻眉你听我解释!我刚才……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就是嘴欠,但我心是好的啊!”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挤出几滴眼泪,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咱们还有婚约呢!对不对?我是你未婚夫啊!咱们是夫妻啊!”“住手!”魏青身后的亲卫统领一声怒喝,两把雪亮的陌刀瞬间架在了陈浩的脖子上。刀锋冰冷,贴着他的皮肤。陈浩吓得尿了裤子。一股骚味弥漫开来。我嫌恶地退后一步。“陈浩,”我看着他,眼神怜悯,“你刚才不是说,我身上有羊骚味吗?”“现在看看,到底是谁身上臭?”周围的百姓爆发出一阵哄笑。刚才他们还跟着陈浩嘲笑我,现在风向转得比谁都快。“呸!什么东西!连大司空都敢侮辱!”“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刚才还说人家是乞丐,我看他现在才像条狗!”刘玉燕站在马车旁,脸色惨白,进退两难。她想过来求情,又怕被牵连,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怨毒地盯着我。我没理会这出闹剧。“老魏,走吧。陛下还在等我。”我转身走向那辆金顶战车。“是!”魏青恭敬地侧身让路,然后亲自伸出手臂,给我当扶手。我踩着踏板,登上了战车。站在高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我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磕头的陈浩。“陈浩,那块牌子,你留着吧。”我指了指地上那块“净房”的木牌。“以后陈家若是有难,拿着它来天工院。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倒夜香的差事。”“毕竟,这活计你熟。”说完,我一挥袖子。“回宫!”“回宫——!!!”三千铁骑齐声高呼。车轮滚滚,大军开拔。我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和陈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从四年前我踏入北疆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是井底的烂泥。而我,是天上的云。

05章 所谓神兵

进了宫,直接去了御书房。皇帝赵祯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眼底有光,是个想做事的君主。四年前,就是他力排众议,把天工院交到了我手里,还准我带资进组……不对,是带薪离职去北疆搞研发。“爱卿!你可算回来了!”一见面,赵祯就激动地从龙椅上跳下来,完全没有皇帝的架子。“神机弩……成了?”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期盼。我从怀里掏出那卷贴身藏了四年的图纸,双手呈上。“幸不辱命。”“神机弩,射程八百步,破甲三层。配合特制的‘雷火矢’,可炸裂岩石。”“北疆蛮夷的铁骑,从此以后,不过是活靶子。”赵祯颤抖着手接过图纸,展开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线条和数据,但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眶竟然有些红了。“朕的大魏,终于有救了!”这几年,北疆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朝中主和派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提议送公主去和亲。赵祯顶着巨大的压力,把最后的赌注都压在了我身上。现在,他赌赢了。“传旨!”赵祯猛地转身,龙袍一挥,“今晚设宴,为大司空接风洗尘!朕要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朕的国士,是何等风采!”“另外……”他顿了顿,看着我,“听说你在城门口受了委屈?”消息传得真快。我笑了笑:“些许小事,不足挂齿。”“那可不行。”赵祯冷哼一声,“朕的国士,岂容他人羞辱?那个什么陈浩……朕记得他爹是户部侍郎陈安邦吧?”“是。”“哼,教子无方。”赵祯眯起眼睛,“今晚的庆功宴,让陈安邦带着他那个宝贝儿子也来。朕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我心里一动。这是要给我撑腰啊。虽然我不在乎陈浩那种跳梁小丑,但既然皇帝愿意出手,我也乐得看戏。“谢陛下。”……从宫里出来,我直接回了天工院。那是我的地盘。一进院子,那股熟悉的机油味和木屑味扑面而来,让我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老大!你回来了!”“首座!”一群穿着粗布工装、头发乱糟糟的家伙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手里还拿着各种工具。这些都是大魏最顶尖的工匠,也是一群只认技术不认人的疯子。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什么女人,也不是什么大官,而是能带他们造出神器的“神”。“都别废话。”我把千机尺往桌子上一拍,“神机弩的图纸我已经给陛下了。接下来,咱们有活干了。”“三个月内,我要造出一千架神机弩,五万支雷火矢。”“能不能做到?”“能!”众人的眼睛都亮了。对于工匠来说,能亲手造出这种划时代的武器,比给他们万两黄金还要兴奋。“好,开工!”我脱下那身繁琐的官服,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挽起袖子,加入了他们。这才是我的生活。至于陈浩?那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晚上还要去赴宴,我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傍晚时分,我刚洗完澡,换上一身御赐的流云锦宫装,正准备出门。天工院的门房来报:“首座,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您的故人。”故人?我挑了挑眉。走到门口一看,果然。陈浩跪在台阶下,背上背着几根荆条,赤着上身,冻得瑟瑟发抖。旁边还站着他那个当户部侍郎的爹,陈安邦。陈安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见我出来,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哎呀,叶大人!下官教子无方,冲撞了大人,特地带这逆子来负荆请罪!”说着,他一脚踹在陈浩屁股上:“畜生!还不快给叶大人磕头!”陈浩哆哆嗦嗦地磕了个头,额头都磕破了,血流了一脸。“轻眉……不,叶大人!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猪油蒙了心!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哪还有半点之前在城门口的嚣张气焰?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父子。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吗?真讽刺。四年前,我拿着图纸去陈家求助,想借点钱买材料。陈安邦连门都没让我进,让管家放狗咬我。陈浩更是站在二楼窗口,冷冷地看着我被狗追得满街跑。那时候,他们怎么没想到我是“故人”?“陈大人,”我淡淡地开口,“令郎这身板,怕是经不住这荆条扎。还是回去吧。”陈安邦一听,以为我原谅了他们,顿时大喜:“叶大人宽宏大量!下官感激不尽!那今晚的宫宴……”“宫宴怎么了?”“这……”陈安邦搓着手,“陛下口谕,让逆子也去赴宴。下官怕他在御前失仪,想求叶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原来是怕死啊。我笑了。“陈大人放心。”我走下台阶,来到陈浩面前。伸手拔掉了他背上的一根荆条。“令郎是个人才,倒夜香都能倒出花样来。陛下最爱惜人才,怎么会怪罪他呢?”我把荆条扔在地上,轻轻踩断。“今晚,我会好好‘关照’他的。”

06章 宫宴惊魂

华灯初上,皇宫内一片金碧辉煌。丝竹之声悦耳,舞姬身姿曼妙。但我没心思欣赏这些。我坐在左手第一位,那是武官之首的位置,仅次于魏青。对面坐着的是当朝宰相和六部尚书。陈安邦坐在末席,缩着脖子,像只鹌鹑。陈浩跪在他身后,头都不敢抬。“众爱卿!”赵祯举起酒杯,“今日这第一杯酒,朕要敬叶爱卿!”“若无叶爱卿深入北疆四年,卧薪尝胆,铸造神兵,哪有我大魏今日的扬眉吐气!”“叶爱卿,朕敬你!”满朝文武齐刷刷地举杯:“敬大司空!”我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入喉如刀。“谢陛下。”放下酒杯,赵祯的目光扫向了末席。“陈爱卿。”陈安邦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酒杯差点掉了。“臣……臣在。”“朕听说,你儿子陈浩,与叶爱卿是旧识?”赵祯似笑非笑地问道。陈安邦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逆子无知,冒犯了大司空,臣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哦?教训过了?”赵祯看向陈浩,“抬起头来。”陈浩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被打得不轻。“朕听说,你让叶爱卿去给你倒夜香?”赵祯的声音很轻,但在陈浩听来,却如惊雷。“草民……草民该死!草民有眼无珠……”陈浩疯狂磕头,地板被撞得咚咚响。“是有眼无珠。”赵祯冷冷地说,“叶爱卿乃是国士,是朕的肱股之臣。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朕,羞辱大魏!”“来人!”“在!”两个金瓜武士大步上前。“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然后发配北疆,充军!”“陛下饶命啊!”陈浩凄厉地惨叫起来,“爹!救我!轻眉……叶大人!救救我!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陈安邦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浑身发抖。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情分?当你把那块“净房”的牌子扔给我的时候,情分就已经断了。当你看着我被狗咬的时候,情分就已经死了。“慢着。”我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我。赵祯也有些意外:“叶爱卿,你要为他求情?”陈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满眼希冀地看着我。我放下酒杯,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陛下,三十大板,怕是会打死他。”“他身子骨弱,受不住。”陈浩感动得涕泪横流:“轻眉……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看着他,笑了笑。“而且,发配北疆充军,那是让他在前线送死。北疆将士都是铁血汉子,不需要这种软脚虾。”“那爱卿的意思是?”赵祯配合地问道。“天工院最近正好缺人。”我慢条斯理地说,“尤其是……试毒和清理废料的人。”“神机弩的制造过程中,会产生很多有毒的废气和废渣。需要有人专门处理。”“这活计虽然危险,但不需要什么力气,也不需要什么脑子。”我看着陈浩,眼神冰冷。“既然陈公子对‘倒夜香’这么有心得,想必处理这些废料也是手到擒来。”“不如,就让他来天工院,给我打个下手吧。”全场寂静。这哪里是求情?这分明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天工院的废料,那是出了名的剧毒。长期接触,轻则皮肤溃烂,重则五脏衰竭。而且,还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每天看着我高高在上,而他只能在泥潭里挣扎。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赵祯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好主意!”“那就依爱卿所言!陈浩,免去死罪,发配天工院,归大司空调遣!终身不得脱籍!”陈浩瘫软在地上,眼神空洞。他知道,他这辈子,完了。比死还惨。

07章 机关算尽

陈浩被拖下去了。宴会继续。但我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大臣看我的眼神变了。以前,他们可能只觉得我是个运气好的技术官僚,或者是靠着皇帝宠信上位的女人。但现在,他们看到了我的手段。不杀人,却比杀人更狠。这就是权谋。在这个朝堂上,光有技术是不够的。你得有牙齿,得让人怕你。“叶大人,好手段。”散席后,宰相李林甫走到我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夸了一句。“李大人过奖。”我客气地回礼,“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李林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神机弩虽好,但毕竟是外物。叶大人,朝堂之水深千尺,小心淹死。”这是在敲打我?嫌我风头太盛?“多谢李大人提醒。”我不卑不亢,“下官是做木工的,最擅长的就是造船。水再深,只要船结实,就淹不死。”李林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笑。老狐狸。怕是因为神机弩动了他们主和派的蛋糕吧?有了神机弩,大魏就有了底气,不需要再送钱送女人去求和。他们这些靠着议和捞油水的官员,自然不乐意。不过,我不怕。因为我有绝对的实力。在这个时代,真理只在射程之内。……第二天,我就去了天工院。陈浩已经被送来了。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戴着厚厚的手套和面罩,正在清理炼铁炉里的矿渣。那矿渣温度极高,还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陈浩一边干活,一边咳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看见我过来,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躲。“躲什么?”我走到他面前,用千机尺挑起他的下巴。“陈公子,这活计还适应吗?”陈浩透过面罩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怨毒。“叶轻眉……你杀了我吧……”他沙哑着嗓子说,“你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有意思啊。”我笑了,“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陈大少爷,现在像条狗一样在我脚下干活,怎么会没意思?”“而且,这只是开始。”我收回尺子,冷冷地说,“好好干。要是干不好,今晚没饭吃。”说完,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陈浩压抑的哭声。我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对于这种人,同情是多余的。我来到核心工坊。这里正在组装第一批神机弩。巨大的弩机占据了半个屋子,复杂的齿轮和杠杆咬合在一起,散发着金属特有的美感。“首座,有个问题。”副手老张拿着一张图纸跑过来,满头大汗,“这个扳机的回弹力度不够,连射的时候容易卡壳。”我接过图纸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个关键问题。如果不能解决,神机弩的射速就会大打折扣。“材料的问题。”我很快做出了判断,“现在的弹簧钢韧性不够。得换配方。”“可是……库房里没有更好的钢了。”老张为难地说,“工部那边卡着咱们的物资,说是优质钢材都优先供给禁军打造铠甲了。”工部?那是李林甫的地盘。看来,这老狐狸开始给我使绊子了。“没事。”我把图纸卷起来,“我去一趟工部。”既然有人想玩,那我就陪他玩玩。看看是他的官威大,还是我的拳头硬。

08章 破局

工部尚书王大人,是李林甫的门生。我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哎呀,叶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看见我进来,他连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王大人,我要的玄铁钢,为什么还没送到?”我开门见山。“玄铁钢啊……”王大人拖长了音调,“叶大人,您也知道,最近禁军扩招,铠甲兵器都要翻新。这玄铁钢紧缺啊,我也没办法。”“紧缺?”我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昨天刚有一批玄铁钢运进了李丞相小舅子的兵器行?”王大人脸色一变:“叶大人,话可不能乱说!那是私人的买卖,跟工部有什么关系?”“私人的买卖?”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工部的库房,什么时候成了私人的买卖?”“叶轻眉!你别太放肆!”王大人拍案而起,“这里是工部,不是你的天工院!别以为有陛下撑腰,你就能在这里撒野!”“撒野?”我笑了。“王大人,你可能误会了。”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弩。那是神机弩的缩小版,只有巴掌大,但威力惊人。“我不是来撒野的。”我举起小弩,对准了王大人身后的屏风。“我是来……讲道理的。”“崩!”一声脆响。弩箭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那扇厚实的红木屏风,深深钉在后面的墙上。入墙三分。王大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茶杯摔得粉碎。“你……你想干什么?你要造反吗?!”“造反?”我吹了吹弩口并不存在的硝烟,“我只是在测试新武器的性能。王大人,您看这穿透力,够不够?”“如果这支箭,射的不是屏风,而是……”我把弩口移向他的眉心。王大人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一样。“给!我给!”他尖叫道,“马上就给!库房里还有五千斤玄铁钢,我这就让人送去天工院!”“五千斤?”我摇了摇头,“不够。我要一万斤。”“一……一万斤?库房里没那么多啊!”“那就去李丞相小舅子那里‘借’。”我收起小弩,淡淡地说,“明天早上,如果我看不到一万斤玄铁钢,这支箭,下次可能就会射偏一点。”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王大人急促的喘息声。走出工部大门,我长出了一口气。爽。跟这些文官扯皮,讲道理是没用的。直接亮剑,才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这就是我在北疆学到的道理: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09章 兵临城下

有了玄铁钢,神机弩的制造进度大大加快。一个月后,第一批一百架神机弩组装完毕。与此同时,北疆传来急报。蛮夷集结二十万大军,扣关南下!边关告急!朝堂震动。李林甫等主和派立刻跳出来,主张割地赔款,送公主和亲。“陛下!蛮夷势大,不可力敌啊!”“神机弩虽然厉害,但毕竟数量少,难当大任!”“为了江山社稷,还是议和吧!”赵祯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他看向我。“叶爱卿,你怎么看?”我站出列,声音铿锵有力。“臣愿立军令状!”“给我三千神机营,带上一百架神机弩。若不能击退蛮夷,臣提头来见!”满朝哗然。“疯了!简直是疯了!”“三千对二十万?这不是送死吗?”“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李林甫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叶轻眉!你想死不要紧,别拉着大魏陪葬!”我冷冷地看着他。“李大人,如果我赢了呢?”“你要是赢了,老夫当众给你磕头认错!”“好。”我转身向赵祯行礼,“陛下,请下旨!”赵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猛地一拍龙椅。“准!”“封叶轻眉为征北元帅,魏青为副帅,统领神机营,即日出征!”……出征那天,汴京城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相送,眼神里既有担忧,也有期盼。我骑在马上,一身银甲,英姿飒爽。魏青跟在我身后,一脸兴奋。“大司空……不,元帅!咱们终于又要并肩作战了!”我笑了笑:“老魏,这次咱们玩个大的。”队伍末尾,跟着一辆囚车。里面关着陈浩。我把他带上了。不是为了折磨他,而是让他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国之重器”。什么才是男人该干的事。陈浩缩在囚车里,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军队,吓得瑟瑟发抖。“叶轻眉……你带我去哪?我不去打仗!我会死的!”我没理他。大军一路疾行,五天后,抵达北疆前线。此时,蛮夷大军已经兵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边。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快撑不住了。“开城门!”我一声令下。守将愣住了:“元帅!外面是二十万大军啊!开城门不是找死吗?”“执行命令!”城门缓缓打开。我带着三千神机营,鱼贯而出。在城门外一字排开。对面,蛮夷首领看着这区区三千人,发出了震天的狂笑。“大魏没人了吗?派个女人带着这点人来送死?”“儿郎们!冲上去!活捉那个女元帅!赏羊千只!”“杀——!!!”数万蛮夷骑兵挥舞着弯刀,如潮水般涌来。大地在颤抖。陈浩在囚车里吓得尿了裤子,闭着眼睛尖叫。我面无表情地举起千机尺。“神机弩,准备。”一百架神机弩被推到了阵前。黑洞洞的弩口,对准了冲锋的敌军。“放!”“崩!崩!崩!”一百支特制的雷火矢,带着死神的啸叫,划破长空。它们没有直接射人,而是射向了敌军密集的阵型中间。“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雷火矢里的火药和铁片,在人群中炸开。蛮夷骑兵瞬间倒下一大片。战马受惊,四处乱窜,互相践踏。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冲锋阵型,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这……这是什么妖法?!”蛮夷首领惊恐地大叫。“第二轮,齐射!”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是百箭齐发。这一次,是破甲箭。锋利的箭矢轻易地穿透了蛮夷简陋的皮甲,将他们像串糖葫芦一样钉在地上。“神机营,冲锋!”魏青抓住机会,一马当先,率领三千重骑杀入敌阵。如同热刀切黄油。混乱的蛮夷大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被杀得丢盔弃甲,哭爹喊娘。这一战,从日中杀到日落。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斩首五万,俘虏三万。大捷!史无前例的大捷!

10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战场上尸横遍野。我骑着马,缓缓走过满是硝烟的土地。陈浩的囚车跟在后面。他已经不叫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蛮夷,现在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看着那些神机营的战士,浑身浴血,却在欢呼雀跃。看着我,一身银甲,在夕阳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看清楚了吗?”我停下马,回头看着他。“这就是你口中的‘奇技淫巧’。”“这就是你看不上的‘木工活’。”陈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他一直以为,读书做官才是正途,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可现在,他引以为傲的那些东西,在这铁血战场上,连个屁都不是。而他曾经瞧不起的那个女人,却用她的智慧和双手,拯救了这个国家。“我……我错了……”陈浩终于哭了出来。这一次,不是为了求饶,而是真的悔恨。悔恨自己的浅薄,悔恨自己的无知。错过了珍珠,却把鱼目当宝贝。我没有再理他。因为魏青骑着马过来了,手里提着蛮夷首领的人头。“元帅!敌酋已授首!”他兴奋地大喊。“好!”我举起千机尺,指向天空。“大魏万胜!”“万胜!万胜!万胜!”三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九霄。……班师回朝那天。赵祯亲自出城十里相迎。李林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在我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叶元帅,老夫……服了!”我受了他这一礼。这是我应得的。庆功宴上,赵祯要封我为异姓王。我拒绝了。“陛下,臣志不在朝堂。”“臣只想回天工院,继续造我的东西。”“这世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等着我去探索。还有更厉害的神器等着我去铸造。”赵祯看着我,眼中满是敬佩。“好!朕准了!”“天工院永远是你的家!大魏的国库,永远为你敞开!”……后来。陈浩在天工院干了一辈子的杂活。他变得沉默寡言,干活却很卖力。偶尔有人提起他是叶首座的前未婚夫,他也只是苦笑一声,摇摇头说:“我不配。”至于刘玉燕,陈家败落后,她就卷了细软跑了。而我。依旧每天待在天工院里,和那帮疯子工匠混在一起。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嫁人?我指了指那满屋子的图纸和模型。“我有它们,就够了。”在这个时代,爱情也许是奢侈品。但梦想,却是必需品。我叫叶轻眉。我是大魏的天工大司空。我用我的双手,在这个乱世,砸出了一片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