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老周，是在小区对面那家开了五年的咖啡馆里。那天下午天阴沉沉的，像我压了半个月的心情，灰蒙蒙的，喘不过气。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拿铁已经凉透了，奶泡塌成一团，像我此刻的生活，支离破碎，没了半点模样。
手机屏幕亮着，是闺蜜发来的消息，问我要不要出来逛街散心，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个 “不了，想静静”。
静静？我哪能真的静下来。半个月前，我在丈夫阿明的车里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发，栗棕色，卷卷的，不是我这种黑长直。
起初我还骗自己，可能是同事顺路搭车不小心掉的，可紧接着，我又在他西装口袋里摸到了一张双人电影票根，放映时间是上周三，他说那天在公司加班。
再后来，我趁他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手机。密码没改，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一点，他倒是 “念旧”。
微信里，一个备注叫 “小雅” 的女人发来的消息刺眼得很：“哥，你什么时候离婚啊？我等不及了。” 下面是阿明的回复：“快了，别催，她那边还没察觉。”
我当时浑身发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结婚七年，我从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熬成了围着家庭打转的黄脸婆，他从一个穷小子，变成了公司里小有成就的部门经理。
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没想到，他倒是先 “飞黄腾达”，把我给甩在了原地，还顺带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第三者。
我没当场戳穿他，不是懦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七年的感情，像一盆精心养了多年的花，突然被人连根拔起，除了疼，剩下的全是茫然。我甚至还抱有一丝幻想，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些话只是玩笑。
直到老周坐在我对面，我才彻底清醒过来，那不是玩笑，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是径直走过来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头发有点花白，眼角有明显的皱纹，看起来比阿明大好几岁，带着一种被生活磋磨过的沧桑感。
他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声音沙哑：“你是李薇吧？我是周建斌，小雅是我老婆。”
“小雅” 两个字，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我心上。我抬头看着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咖啡馆里舒缓的音乐在此刻变得无比刺耳，周围人的谈笑风生也像是在嘲讽我。
老周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愤怒和无奈取代。“我知道你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打开那个信封，里面掉出一叠照片，“你自己看吧。”
照片拍得很清楚，阿明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搂搂抱抱，在商场里牵手，在酒店门口亲吻，甚至还有一张，是他们在我们家附近的公园长椅上依偎着。
那个女人，我见过一次，是阿明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小雅，长得确实漂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我拿起照片，手指抖得厉害，照片边缘被我捏得变了形。每看一张，我的心就沉下去一分，直到彻底坠入冰窖。原来那些我自欺欺人的借口，全是假的。他不仅出轨了，还把人带到了我们常去的地方，丝毫没有掩饰。
“我跟踪他们快一个月了，” 老周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老婆，自从跟你老公勾搭上之后，家也不回，孩子也不管，整天就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约会。我找过她，她不仅不认错，还跟我吵，说我没本事，比不上你老公会疼人。”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得我生疼。我能想象到他发现妻子出轨时的心情，跟我此刻一模一样，震惊、愤怒、屈辱，还有深深的无力感。
我们都是被背叛的人，在这场荒唐的婚外情里，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那你…… 找我来是想干什么？” 我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我自己的。我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是我丈夫勾引了他老婆。
老周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想点燃，又看了看周围 “禁止吸烟” 的标志，只好又塞了回去。
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真相。我跟你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找过你老公，跟他谈过，让他离我老婆远点。他倒好，不仅不听，还威胁我，说要是敢把事情闹大，就让我在公司待不下去。我一个普通职员，哪里斗得过他这种部门经理。”
我心里一阵窝火，阿明竟然这么嚣张，这么无耻。他不仅背叛了我，还仗着自己有点权力，欺负别人。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几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着老周，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摊烂摊子。
老周看着我，突然说出了一句让我惊掉下巴的话：“你老公跟我老婆好，我们也在一起吧？”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你…… 你说什么？”
“我说，” 老周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们既然能不顾道德，不顾我们的感受，在一起乱搞，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我们在一起，既能报复他们，也能给自己找个伴，互相慰藉，总比一个人苦苦支撑强。”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提议，荒唐到了极点，可偏偏，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
报复阿明，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这个念头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这些天，我受够了委屈，受够了欺骗，我也想让他痛，让他后悔。
可真的要这么做吗？跟一个陌生男人，仅仅因为彼此的配偶出轨，就在一起？这跟阿明和小雅又有什么区别？
我骨子里还是传统的，觉得感情应该是纯粹的，这样带着目的的 “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别扭，甚至有点恶心。
“不行，这太荒唐了。”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我们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了，就也跟着犯错。这样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老周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拒绝，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其实我也觉得荒唐，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老婆跟你老公在一起之后，对我越来越冷淡，家里就像个冰窖，我每天回家，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房子和孩子无辜的眼神，我快撑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同情。我们都是可怜人，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独自承受着所有的痛苦。
“我理解你的感受，” 我叹了口气，“我也一样，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我恨他们，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先试试做朋友？” 老周想了想，说道，“我们都是受害者，最了解彼此的心情。平时可以聊聊天，互相开导一下，总比一个人憋着强。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怎么样？”
这个提议，我倒是能接受。这些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敢跟父母说，怕他们担心；跟闺蜜说，又觉得有点丢人，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出轨了。有一个同样遭遇的人能聊聊，或许真的能好受一点。
我点了点头：“好，做朋友可以。”
那天下午，我们在咖啡馆坐了很久，聊了很多。老周跟我说了他和小雅的故事，他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结婚十年，有一个八岁的儿子。
小雅以前不是这样的，温柔贤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自从去年换了工作，认识了阿明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爱慕虚荣，整天就知道攀比，对他也越来越不耐烦。
我也跟他说了我和阿明的事情，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打拼，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没想到，还是没能抵挡住外界的诱惑。阿明最近越来越忙，经常晚归，对我也越来越冷淡，我以为是工作压力大，没想到，他是把温柔都给了别人。
聊着聊着，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些天积攒的委屈、愤怒、伤心，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老周递给我一张纸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或许，他也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起了小雨。老周要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不想让阿明看到我们在一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也没坚持，只是嘱咐我：“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雨里。雨水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却让我清醒了很多。我知道，我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而老周的出现，像是在我这片黑暗的世界里，投进了一丝微弱的光，至于这束光，最终会照亮我，还是会让我陷入更深的黑暗，我一无所知。
回到家，阿明还没回来。我把那些照片锁进了抽屉里，就像把那些不堪的往事锁起来一样。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一片茫然。以前，我总觉得这个家充满了温暖和爱，可现在，只剩下冰冷和背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阿明回来了。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牌子，是小雅常用的那款。我的心猛地一疼，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老婆，我回来了。” 他走过来，想像以前一样抱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我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有点累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吧，” 他没有多想，转身走进了浴室，“我今天有点应酬，喝了点酒，先洗澡了。”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发抖。我多想冲进去，把那些照片摔在他脸上，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我不敢，我害怕面对那个残酷的结局，害怕这个家彻底散了。
我知道，我这种懦弱的样子很可笑，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七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我还抱有一丝幻想，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也许，他还能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往常一样，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扮演着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到他晚归会担心，看到他疲惫会心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和失望。
阿明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他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也没多问，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小雅身上。
我和老周偶尔会联系，有时候是发微信，有时候是打电话。我们很少聊阿明和小雅的事情，大多时候，都是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工作、孩子、天气。可即使是这样，也让我觉得好受了很多。至少，有一个人知道我的痛苦，理解我的处境。
有一次，老周给我发微信，说他儿子学校要开家长会，小雅不愿意去，他只能自己去。他说，看着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陪着，他儿子眼里的失落，让他心里像刀割一样疼。
我看着那条消息，心里也很难受。大人的错误，却要让孩子来承受后果，这太不公平了。我想起了我和阿明，我们还没有孩子，或许，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
我给老周回了一条消息：“别太难过了，孩子会理解你的。你是个好爸爸。”
他很快回复了我：“谢谢你，李薇。每次跟你聊天，我都觉得好受多了。”
看到这句话，我心里暖暖的。原来，在安慰他的同时，我也在安慰自己。我们就像两个溺水的人，互相抓住对方的手，努力不让自己沉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老周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我们会一起去散步，一起去喝咖啡，一起吐槽生活的不易。他很细心，会记得我喜欢喝的咖啡口味，会在我难过的时候，默默陪着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忘记阿明带来的伤害，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我知道，这种关系很危险，很容易越界。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太需要一个人来依靠了，而老周，恰好出现在了我最脆弱的时候。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电影是一部爱情片，讲述了一对情侣经历了重重考验，最终走到一起的故事。看到感人的地方，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周递给我一张纸巾，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看着他。电影院里光线很暗，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可我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温柔。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靠在他的肩膀上，寻求一丝慰藉。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我们不能因为彼此的配偶出轨，就做出同样错误的事情。
电影散场后，他送我到小区门口。“上去吧，早点休息。” 他说道。
“嗯，你也早点回去。” 我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李薇，” 他叫住了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停下了脚步，不敢回头看他。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当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不知所措。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我对他有好感，这是毋庸置疑的。和他在一起，我很轻松，很开心，可我也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阿明，小雅，还有我们各自的家庭。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老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感受。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我没有说话，转身跑进了小区。回到家，我靠在门上，心跳得飞快。老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陷进去。
我开始刻意疏远老周，不回他的微信，不接他的电话。我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会忍不住打开微信，看他有没有给我发消息；会忍不住拿起手机，想给他打电话。
老周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疏远，他没有再主动联系我，只是在我朋友圈点赞评论。他的小心翼翼，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打破了平静。
那天，我去超市买菜，远远地看到了阿明和小雅。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着，小雅依偎在阿明怀里，看起来很亲密。阿明低头在小雅耳边说了句什么，小雅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
看到这一幕，我气得浑身发抖。他们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在这么多人面前秀恩爱，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我真想冲上去，给他们两个一巴掌，可我还是忍住了。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一出闹剧，那样只会让我自己更难堪。
我转身想走，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我连忙道歉，抬头一看，竟然是老周。他手里提着一个购物篮，里面装着一些孩子爱吃的零食和蔬菜。
“李薇？” 老周也很惊讶，随即看到了不远处的阿明和小雅，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 我咬着牙，强忍着眼泪，“他们现在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老周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心疼。“别难过了，不值得。” 他说道，“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出了超市。我们来到了超市旁边的一个小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说道，“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们没做错什么，” 老周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是他们太自私，太无耻了。他们只想着自己快活，根本不管我们的感受。”
“我想离婚，” 我突然说道，这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面对着他，我都觉得恶心。”
老周愣住了，随即点了点头：“如果你想好了，我支持你。离婚虽然不容易，但总比在这段痛苦的婚姻里煎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