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千百年来不知道骗哭了多少人。
大家一提元稹,就想起那个在妻子坟前哭得肝肠寸断的痴情郎。可真把他的生平摊开看,你才会发现,这位中唐大诗人简直把“渣男”两个字玩出了天花板级别。
他写诗时深情到让人想立刻为他挡刀,可转身就能把女人当成草芥扔掉。
一、韦丛尸骨未寒,他已经跟薛涛把诗写到床上去韦丛死在元和四年,二十七岁。
她嫁给元稹时,元稹还是个穷书生,家徒四壁。她把京兆韦氏的体面折成柴米油盐,七年时间没一句怨言。
冬天冷得手裂口子,她还是把仅有的被子先给元稹裹上。 元稹后来回忆: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写得好像自己多愧疚似的, 可韦丛病得快断气的时候,元稹人在四川,正跟薛涛天天喝酒写诗。
韦丛下葬才七个月,安仙嫔就进了门。
更讽刺的是,安仙嫔进门没多久,元稹又看上了别的女人,写信给朋友炫耀,说自己: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懒回顾?那你当初追薛涛的时候怎么不懒? 薛涛专门为他发明了松花笺,染成桃红色的纸,薄得能透光,就是为了让他写情书方便。
元稹拿着这种纸写了无数首诗给薛涛,字字像蜜。
韦丛的灵柩还在停灵堂里呢,他已经在千里之外用最甜的句子哄下一个女人了。
这就是元稹最可怕的地方:他永远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掉眼泪,该在什么时候写出让后人原谅他的句子。
二、薛涛在浣花溪边等了一辈子,等来的只有风
薛涛比元稹大整整十一岁。
元稹到成都上任那年,她已经三十多,可风光占尽成都半条锦江。她会写诗,会制笺,会弹琴,男人为她一掷千金她都懒得看一眼。
可她偏偏遇上了元稹,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韦皋的宴会上,元稹喝多了,当场念了一首《寄赠薛涛》,把全场都镇住了。
薛涛低头笑了笑,从那天起,她的心就丢了。 他们每天写诗互赠,元稹走的时候,薛涛送他到江边,眼泪掉了一路。
她以为这辈子总算遇上知音。 可元稹呢?回了长安,娶了裴柔的妹妹裴淑,只因为“门当户对”,是自己的仕途直通车。
薛涛写信去,到了长安便石沉大海,她又写,又是石沉大海。
后来她干脆不再写信了,就在浣花溪边种竹子、制笺纸,一年又一年。头发白了,竹子长成林,笺纸堆成山,还是没等到元稹的一封回信。
她最后写的那首《谒巫山庙》里,有一句“乱猿啼处君思否”,问得人心碎。
“君”当然不思,“ 君”正忙着写新的情诗给新的女人。
三、崔莺莺是他亲手写下的“犯罪记录”,还敢出版
元稹十九岁那年,在蒲州遇见崔莺莺。
崔莺莺的父亲刚死,家里乱成一锅粥,母亲郑氏带着她寄居在普救寺。元稹借口帮人平叛,住进了寺里。
然后就是传说中的月下私会、红娘传书、逾墙相会。
崔莺莺把整个少女的梦都给了他,甚至不惜失身。
可元稹心里打着小算盘:崔家现在落魄了,帮不了我仕途。京兆尹韦夏卿看中我了,他闺女韦丛待字闺中。
于是他给崔莺莺写了一封绝情信,信里大言不惭地说:
“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
翻译白话:睡了你是我一时糊涂,甩了你是我深思熟虑。
更离谱的是,他把这段故事改头换面写成《莺莺传》,用张生的口吻给自己洗白,最后还补一句:女人太美就是祸害,我抛弃她是为她好,也是为我好。
这篇小说当时在长安洛阳洛阳传疯了,多少纨绔子弟拿来当撩妹话术。
崔莺莺的下场没人知道,只知道她后来被母亲嫁给了一户普通人家,一辈子没再提起元稹两个字。
而元稹靠着这篇“自传式洗白文”,名声更大,官也越做越高。
四、刘采春为他离婚带娃,最后却成了他信里的笑话
元稹四十二岁那年,到越州做观察使。
当时江南最红的戏子叫刘采春,唱《望夫歌》能把石头唱哭。元稹一看就走不动道了,当场写诗撩她:
“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
刘采春本来有丈夫有孩子,为了元稹离了婚,带着女儿跟他走。 元稹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带她在衙门里唱曲儿,给朋友写信吹嘘,说自己捡到宝了。
可新鲜劲儿一过,他就变了脸, 他在给白居易的信里淡淡一句:
“此妇虽有才色,终是优伶之辈,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刘采春看到这封信以后,人就崩溃了。
后来她带着女儿消失在江南的烟雨里,有人说她投了西湖,有人说她回了老家,人也疯了, 反正再没人听过她的《望夫歌》。
一个把“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写得惊天动地的男人,转头就能把一个为他抛家弃子的女人当成笑话讲给朋友听, 这得多硬的心啊。
五、我们现在骂他渣,他那时候却活得像个赢家
很多人会问:元稹到底渣不渣? 如果只看行为,他绝对是渣男天花板级别的。
可如果把时间拉回中唐,你会发现,他只是那个时代最标准的“成功男性样本”。
唐朝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纳妾,可以睡了青楼女子拍拍屁股走人,可以为了官位抛妻弃子。
元稹娶韦丛、娶裴淑,都是教科书式的政治联姻, 连抛弃崔莺莺,在当时很多老学究眼里都是“及时回头是岸”。
所以他敢把自己的黑历史写成小说到处卖,因为他知道,买书的人里十有八九会羡慕他:这小子行啊,玩得开又收得住!
真正让他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是他偏偏不肯当一个“坦荡的坏男人”。
别人玩女人就玩了,顶多被骂一声风流, 他非要在人家坟前哭得撕心裂肺,非要在分手后写出千古名句,非要用最动听的诗句给最肮脏的选择贴金,这就让人恶心了。
六、他的诗为什么还能打动我们?
因为他写得太真了。
他写韦丛死后的孤灯冷被,写得让人心口发疼;写跟薛涛分别时的烟波江上,写得让人想立刻去成都找那条江;写崔莺莺月下等他,写得每个少女都想成为崔莺莺。
他之所以能写得这么好,就是因为他真的动过情。 只不过他的感情像闪电,来得快,去得更快。
闪电照亮黑夜的那一刻,确实美得让人窒息,闪电过去以后,留下的只有烧焦的树和一片漆黑。
韦丛、薛涛、崔莺莺、刘采春,都是被那道闪电劈中的人。 而元稹站在远处,拿着纸笔记录雷声有多响,雨下得多大,然后把稿子取名《离思》,卖给了下一个人。
元稹的一生,诗写得太好,人做得太绝。 他让我们看清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最会写情诗的人,往往最不懂爱。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起来像一句誓言,其实只是他写给下一个猎物的广告词。
千年过去,我们还是会被这句诗骗得眼眶发红,也还是会为那些被他辜负的女人揪心得睡不着。
而元稹,那个用最深情的句子骗了全世界的男人,早就变成历史里的一撮黄土。
只剩那句“曾经沧海”,还在风里飘荡,像一句永远不会兑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