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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克鲁斯让人感动,《碟中谍8:最终清算》却不能使人激动

63岁的老汤在冰海里扑腾,冻得嘴唇发紫,扒着螺旋桨飞机在天上飞,强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全掀起来,像一撮撮硬扎扎的钢丝竖在头皮

63岁的老汤在冰海里扑腾,冻得嘴唇发紫,扒着螺旋桨飞机在天上飞,强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全掀起来,像一撮撮硬扎扎的钢丝竖在头皮上。 电影院里所有人都捏了把汗,但这次不只为伊森·亨特——更多是为那个叫汤姆·克鲁斯的老头儿。

端午小长假,《碟中谍8:最终清算》在中国上映4天,卷走近2.3亿票房;全球上映两周多,票房也冲过了3.5亿美元。数字看着热闹,却比不过《碟中谍6》那会儿人人抢着进影院的盛况。 更微妙的是,观众走出来后讨论最多的不是剧情多炸、反派多坏,而是感慨:“阿汤真是拼了老命啊! ”

“碟”系列的灵魂,从来就是汤姆·克鲁斯本人。1996年第一部《碟中谍》,34岁的靓汤还是小鲜肉一枚,玩的是悬疑烧脑。等到了吴宇森接手第二部,画风突变:白鸽乱飞、慢镜头耍酷,阿汤哥长发飘飘开着摩托枪战,直接把票房炸成了系列最高。导演玩嗨了,却埋下种子——原来只要让汤帅拼命耍帅玩命,观众就肯掏钱。

这招被玩到了极致。 从2006年的《碟中谍3》开始,每部新片都变着法宣传一个事儿:这次阿汤哥又亲自玩了什么致命特技? 48岁爬上800米的迪拜塔外墙、54岁扒着起飞的运输机晃悠,57岁开着摩托冲下挪威悬崖跳伞……剧组甚至安排记者探班,看他实打实地排练几十遍。 好莱坞大片早被绿幕特效淹没,他却硬闯出一条路:玩真的!

到了《碟8》,这招终于遇上了天花板。 2小时49分钟的电影,最刺激的潜艇冬泳、扒飞机名场面直到100分钟后才出现。 前一个小时? 全在多线开会、交代任务、角色之间来回掰扯。 有观众忍不住吐槽:“简直像听了俩钟头的播客解谜,只等着看老爷子最后那纵身一跳。 ”

当63岁的阿汤穿着泳裤扎进零度海水,肌肉线条紧致得像四十岁,皮肤却诚实地暴露了一切:脖子上的纹路像刀刻的褶子,脸颊也凹了进去,那些曾在《壮志凌云》里迷倒众生的青春胶原蛋白,早已蒸发在几十年的特技片场里。 镜头偏还特别残忍——冰水刺激下他的肢体反应、扒飞机时被强风拉扯变形的面部肌肉,全给超清特写怼在银幕上。

于是奇妙的观影体验产生了:你明知道他在演无所不能的特工伊森·亨特,脑子里却忍不住跑题:“这么大年纪真受得住? ”“腿会不会抽筋?”“万一感冒怎么办? ”。

在巴黎一家影院外,一个影迷的话被顶上热搜:“看《碟中谍》,以前是'老天! 他居然敢这么干! '现在是'老天!他都这岁数了还这么干!'。”那份震惊和羡慕,微妙地变成了心疼和敬意。就像坐过山车本该尖叫刺激,你却死死攥着栏杆,只担心旁边头发花白的大叔心脏受不受得了。

对比年轻时的阿汤哥反差更戳心。 他也曾是冲奥选手,30岁出头演《雨人》《生于七月四日》,和达斯汀·霍夫曼飙戏、扮瘫痪越战老兵,影评人都夸他眼里有故事。 转折点在本世纪初——他赌上巨星光环押注的两部艺术片栽了大跟头:和大导演库布里克合作的《大开眼戒》,角色深陷情欲谜题晦涩难懂;《木兰花》里演油腻成功学讲师,被人诟病用力过猛。 毒舌影评人甚至刻薄写道:“克鲁斯先生的脸只适合出现在征兵海报或牙膏广告上。 ”

那之后二十多年,他再没碰过一部文艺片。名片上只印着一行字:专业玩命,童叟无欺。 他近乎偏执地拿肉身当武器,对抗着整个虚拟时代。 然而时间这把刀,终究是连“不老传说”都能锯钝的。

《碟8》里最象征性的镜头大概就是潜艇任务完成后,伊森精疲力竭地漂在浮冰间。 阿汤哥胸口剧烈起伏着,在极寒中吐出的白气一团团散开。 那不是角色设定需要的脆弱,而是60多岁人体能逼近极限的真实反应。

拍完那段冰潜戏份后,片场纪录片显示他被七八条厚毯子裹成粽子、贴着十几个暖宝宝原地发抖了快一小时才缓过劲。 同事心疼得不行,他还硬挤个笑打趣:“总比被绿幕包围着假装发抖有趣多了吧? ”

这种近乎信仰的执着,让观众实在没法骂《碟8》不好看。 你几乎能透过银幕听见他的喘息与心跳——那不是伊森·亨特需要完成任务的信号,是一个63岁男人在向时间发出最后怒吼:我还行!

可电影不只是个人意志的勋章陈列馆。 《碟8》试图用更复杂的世界观把系列拔高到新高度,塞入AI威胁、恐怖组织、政府阴谋……结果却是角色喋喋不休讨论计划,拖沓的台词把节奏劈得稀碎。有媒体不客气地说:“像把一份200页厚的科幻小说大纲,硬塞进动作片的壳子里。 ”

连招牌特技也在打折。扒飞机一幕,预告片里惊险万分,正片却明显剪得稀碎。比起《碟中谍6》那段连贯到窒息的高跳低开(HALO跳伞),《碟8》的“大场面”更像是为“阿汤坚持亲自上阵”这个新闻标题服务的注脚。

欧洲社交媒体上一句热评点破了微妙处境:“他的敬业让我眼眶发热,整部电影却让我脚趾抠地。”感动是真人真事硬砸出来的,激动却需借电影魔法起飞——《碟8》两者间那条裂缝,宽得足够塞下整个好莱坞特效渲染农场。

更现实的矛盾就在冰海戏里摆着:每一次强调“这是阿汤亲自下潜”,镜头就诚实地捕捉到他手指关节冻得发青;每一次渲染“他在强风中死死扒住飞机”,我们看到的却是白发被吹得像枯草般刺眼。努力本身成了障碍,你越看得清老汤的每一寸坚持,就越难沉浸在伊森无敌的神话里。

当伊森在阿尔卑斯山的狂风里摇晃着爬向飞机螺旋桨时,观众席里一个男孩悄悄问妈妈:“那个人…会不会掉下来? ”孩子眼里只有一个人正在危险中挣扎的恐惧,而没有特工无所不能的笃信。 那个瞬间或许道尽所有:《碟中谍》系列走到这里,阿汤哥用肉身对抗时光的悲壮,终究压倒了一部动作片该给的肾上腺素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