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漫过窗台时，我正对着一本泛黄的旧相册发呆。台灯的光晕很淡，刚好罩住摊开的信纸，字迹被岁月晕开了边，像极了记忆里模糊的脸。

这是去年秋天整理书房时翻出来的，夹在一本散文集的扉页里，是高中同桌写的。她说，等我们毕业，要一起去城南的巷口吃桂花糕，要在老槐树下拍一张合照，要把青春里的碎碎念都写成信。可后来呢，后来我们忙着升学，忙着挤进人潮，忙着和不同的人寒暄，那些说过的话，就像被风吹散的桂花，连香气都没留下多少。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置顶的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的“有空再约”，群聊里的消息99+，却没一条是我想接的话。窗外的车水马龙很吵，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一对情侣牵着手走过，女生的笑声清脆，撞得我心口微微发疼。

我起身去煮了一些面条，蒸汽氤氲了镜片。忽然想起小时候，总盼着快点长大，以为成年后就能拥有自由，能买喜欢的裙子，能去想去的远方。可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才发现自由的代价，是越来越多的孤单。

衣柜最底层还压着一条格子裙，是大学时买的，那时总爱穿着它去图书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页上，连灰尘都在跳舞。如今裙子的腰线已经不合身，就像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晚风从纱窗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我把信纸折好，放回相册里，又给相册套上了防尘袋。或许有些回忆，就该这样被妥善安放，不必时时翻阅，不必耿耿于怀。

手机又响了，是外卖到了的提醒。我穿上拖鞋，踩着满地的月光去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原来长大，就是学会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在深夜里，和旧时光说晚安。

楼下的路灯昏黄，像极了多年前晚自习后，校门口那盏等我的灯。只是那时有人等，而现在，只有晚风，轻轻吹过无人的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