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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得说清楚,民国那阵子,什么东西最不值钱?不是米面,不是银元,是军衔。
尤其是上将。
一个上将肩章,能大到让十二岁的娃娃戴着满街跑,也能小到让大军阀自己都嫌弃。
这事搁今天说,听着都像笑话,可那时候,就这么个套路,正儿八经地演了二十多年。
得从1912年那会儿说起。
民国刚刚成立,袁世凯上台。

他是个懂规矩的人,知道军衔这玩意儿不能乱给。
那时上将帽子,算是顶尖的,得有真本事才封得上。
段祺瑞、冯国璋这些人,都是打了大仗的,兵多将广,才勉强配得上。
袁世凯手握大权,授衔特别小心,一年下来,也没几个人能拿到上将。
可惜好景不长。
袁世凯一死,局面就散了。
各路军阀割据,谁也不服谁。

打仗不行,拼军衔还不会?一时间,上将满天飞。
你有上将,我也得有,咱们比的是肩章,不是兵马。
军衔这东西,变成了摆设,变成了敲门砖,甚至成了人情往来的一部分。
1925年,孙中山临终前,专门给滇军那边的小军长范石生封了个上将。
范石生手下兵力不过万把人,正常来说,撑死是个团长级别。
可这时候,规矩早就没人管了。
反正是送礼,帽子大点,显得重视。

旁边的杨希闵,兵更多,官也大,结果只捞了个中将,谁叫人脉不够呢。
这种风气一开,想拦都拦不住。
北洋时期,军衔已经开始变味,到国民政府时期,更是变本加厉。
蒋介石上台,想整顿军纪,提出军长不够兵力的,应该撤销军长衔。
按理说,军长带个几万兵才算合格,可现实里,一个团的人马,也敢挂着军长的牌子,戴着上将的肩章满街溜达。
背后说到底,还是权力的博弈。
蒋介石自己都清楚,地方军阀不好惹,要想把他们拉拢过来,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给个大官当,顺带封个大军衔。

人心稳了,地盘也就稳了。
至于这个人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兵,有没有真本事,那都是第二位的事了。
1932年,青海那边出了个典型。
马步芳,一个地头蛇式的人物,干脆把自己十二岁的亲儿子马继援,升了个上校参谋长。
十二岁,正是玩泥巴的年纪,却戴着上校肩章,拿着正式文件,堂而皇之地办公。
更离谱的是,南京中央那边一看,居然还批了。
这不是儿戏吗?可在当时,背景硬,什么都能成。

马继援的事儿闹开以后,大家心里都明白,军衔这东西,彻底废了。
不光娃娃能封官,秘书、科员、小吏,只要后门够粗,分分钟能跳级,肩章一换,大将中将少将,随便挑。
军政部自己的人,有时候都弄不清到底发了多少上将委任状。
因为军衔成了交易的筹码。
地方军阀要投靠中央,中央就得给甜头。
兵力不够?没事,军衔补上。
战功不够?也没事,头衔安排上。

反正帽子多的是,发出去又不花钱。
只要能换来支持,什么规矩都能弯一弯。
慢慢地,真正打仗的人倒成了少数,坐办公室的、跑关系的、写报告的,一个个肩上星星亮得晃眼。
蒋介石不是没看出来。1935年之前,他几次在会议上抱怨,说上将太多,自己都数不过来。
张治中听了,干脆当场把自己肩章摘了,换回中将。
场面一时间挺尴尬,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帽子太多,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再说到1934年,刘湘那边的情况更有代表性。
刘湘任第21军军长时,手下二十多万人,十几个师级单位,还有自己的航空司令部和江防舰队。
按道理,这种规模,早就该叫集团军甚至方面军了,可刘湘还是挂着个军长的头衔。
帽子没跟着长,官位倒是越做越大,级别虚得不行。
这种局面,不是谁想改就能改的。
国民政府其实早就想整顿,拟定了一个全国统一编制,打算用师为单位,取消军级建制。
可现实是,地方军阀根本不买账,一个个拉着地盘死守。

新编制还没推开,新的帽子名字又冒出来了,什么路军、集团军、方面军、绥靖公署,一个比一个大,官衔自然也水涨船高。
帽子越来越大,兵力越来越虚。
到最后,连一些三四千人的队伍,也能封个军长,挂个上将。
表面上是大军,实际上连个团都凑不齐。
打起仗来,纸面兵力吓人,真刀真枪一上,连阵地都守不住。
归根结底,军衔成了政治平衡的工具。
中央想拉拢地方,地方想保地位,军衔成了最省事的交换品。

你要兵,我给你帽子;你要地盘,我给你头衔。
大家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这种交易,短期看似风平浪静,实际早早埋下了祸根。
1935年,国民政府终于下决心整顿军衔制度。
收回地方授衔权,统一审批;明确军职与军衔对等,杜绝空头上将;设立退役制度,强制让老将军回家种地。
文件一份接一份下,会议一场接一场开,整顿的架势摆得足够大。
可底下的执行情况,依旧问题重重。

帽子发的太多,收也收不回来。
真正能清理干净的,只是少数。
大部分挂着上将、中将头衔的人,依旧在各自地盘上稳稳当当地坐着,谁也不愿意让位。
这时候,讲什么军纪,讲什么战力,已经没人信了。
军衔泛滥成灾,军心早就散了。
打仗靠什么?靠关系,靠人脉,靠帽子底下的那点子人情世故。
写到这里,只能说一句大实话:
那二十多年,中国的军衔系统,真是被玩坏了。
帽子发得太容易,兵心就散了;兵心一散,打仗就打不赢;打不赢,国家的命运就被拖着走了。
不是谁坏,也不是谁蠢,就是一层一层的无奈和勉强,最后堆成了一个谁也收不了的局面。
参考资料:
《民国军官的军衔就该是将校尉吗》,澎湃新闻,2016年6月6日
《抗战,毋以军衔论牺牲》,新华每日电讯,2019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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