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陶妈妈和薛嫂这两位老将联袂出马,小小地做了一番手脚,便将孟玉楼的年纪减去了三岁,变成了“三十四岁十一月廿七日子时生人”。李衙内看后,倒也能够接受,“就大两三岁也罢”。

薛嫂又趁机说了些类似“妻大两,黄金长;妻大三,黄金山”这样的吉利话。李衙内又赏了这两位媒人一两银子作为辛苦费,一时便皆大欢喜。李衙内又找来廊吏何不韦商议,对父亲李知县说了。
看书至此,有一困惑不解之处,李衙内和孟玉楼的这个婚事居然事前并没有跟父亲李知县说,而是事后才向父亲说明,这不是犯了古人“不告而娶”的大忌吗。

此处着实令人费解,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未有学者注意到这个细节,故而提出来供大家思考。
李衙内又找来阴阳生择定四月初八日行礼,四月十五日吉日良时,准娶孟玉楼过门。

·四月初八,李衙内这边备办了十六盘羹果茶饼,一副金丝冠儿,一副金头面,一条玛瑙带,一副玎珰七事,金镯银钏之类,两件大红宫锦袍儿,四套妆花衣服,三十两礼钱,其余布绢棉花,共约二十余抬。
陶妈妈和薛嫂跟随,廊吏何不韦押担,到西门庆家下茶行礼。

作者兰陵笑笑生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将李衙内下茶的,这些可谓非常丰厚的礼物一一列举出来,揣测其用意恐怕有二:
其一是显示李衙内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对新娘子孟玉楼的重视;其二是与当初西门庆娶孟玉楼的情形进行对比。

查小说的第7回“薛嫂说娶孟玉楼 杨姑娘气骂张四舅”,当初西门庆下茶行礼只有寥寥数语:“西门庆行礼。请了他吴大妗来坐轿押担。衣服头面,四季袍儿,羹果茶饼,布绢绸绵,约有二十余担。”厚此而薄彼,对比阅读,其意不言而自明。

而到了四月十五日的吉日良时,县中拨了许多快手闲汉来,准备搬抬孟玉楼的床帐嫁妆箱笼。
犹记得当初孟玉楼嫁到西门庆家的时候,孟玉楼的床帐嫁妆箱笼可是不少,动用了好些人来搬的搬,抬的抬,西门庆靠着迎娶富婆孟玉楼可是发了一笔横财的。

可现在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孟玉楼的陪嫁寥寥无几,当初陪嫁的那张八步彩漆床被西门庆陪了西门大姐,吴月娘就把潘金莲房里的那张螺钿床赔给了她,又把兰香和小鸾当作陪嫁丫鬟。话又说回来,兰香和小鸾本就是当初跟着孟玉楼陪嫁到西门庆家的。
婚者,昏也,所以古人结婚多在晚上,和我们现在完全不一样。到了晚上,一顶四人大轿,四对红纱铁络灯笼,八个皂吏跟随,来迎娶孟玉楼。

孟玉楼今晚也是一副新嫁娘的盛装打扮,头戴金梁冠儿,满头珠翠,身穿大红通袖袍儿,腰系金镶玛瑙带、玎珰七事,下着柳黄百花裙。先辞拜西门庆灵位,然后又辞拜吴月娘。
任是吴月娘这样颟顸粗笨的女人,这时也不由得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孟三姐,你好狠也!你去了,撇的奴孤零零独自一个。和谁做伴儿?”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她是追悔莫及了!这个家就是败在她的手上的。

想当初西门庆活着的时候,姐妹们在一起时是多么的热闹,一条板凳都坐不下,如今并无一个儿了,吴月娘扑在西门庆的灵床上,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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