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门时,父亲正戴着老花镜仔细擦拭八仙桌上的相框,母亲系着褪色的蓝布围裙,在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厨房里飘来熟悉的香味,是我从小吃到大的红烧排骨,油锅里滋啦作响的声音,混着父母絮絮叨叨的叮嘱,瞬间把时光拉回了三十年前。 饭桌上,父母轮番往我碗里夹菜,堆得小山似的。“多吃点,瘦了。”母亲的眼神里满是心疼,父亲则默默往我保温杯里续上他珍藏的枸杞茶。临走时,父亲突然喊住我,朝里屋使了个眼色,母亲转身从老旧的樟木箱底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两沓整齐的钞票。 “拿着,你最近没工作,俩孩子上学花钱的地方多。”父亲把钱塞进我手里,粗糙的手掌带着常年劳作的茧子,“我们老两口帮不上大忙,这点钱先应应急。”我慌乱地后退,连连摆手拒绝,可父母却像商量好似的,一个攥着我的手,一个把钱硬塞进我外套口袋。母亲红着眼眶说:“在爹妈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返程的高速路上,车载广播里放着轻柔的老歌。后视镜里,父母的身影渐渐缩成两个小黑点,仍在寒风中固执地挥手。摸了摸口袋里还带着体温的钱,喉咙突然哽住,泪水不受控地砸在方向盘上。五十岁的人了,早已是别人的父母,却还在让八十多岁的双亲操心。那些藏在皱纹里的牵挂,裹在旧布包里的积蓄,是岁月永远冲不淡的深情,也是我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