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年冬,曾国藩溘然长逝,曾府上下沉浸在无尽哀思之中。正当众人悲恸之际,管家匆匆来报:"左宗棠大人派人送来挽联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曾家人心头一紧——这对宿敌的恩怨尚未了结,如今竟在灵堂相见,莫非真要应了那句"怕什么来什么"? 【消息源自:《清史稿·曾国藩传》《左宗棠全集》《庸庵笔记》及现代学者茅海建《苦命天子:咸丰皇帝奕詝》等史料综合整理】 灵堂里的白蜡烛烧得噼啪作响,曾纪泽跪在父亲曾国藩的牌位前,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老周的声音打着颤:"大少爷,闽浙总督左...左大人的挽联到了!"整个灵堂瞬间静得能听见香灰落下的声音。 三个月前父亲咳血身亡时,曾纪泽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那位与父亲斗了半辈子的左宗棠,怎么可能放过在丧礼上踩曾家一脚的机会?他攥紧了孝服袖口——那里缝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密信,信纸早被汗浸得发脆。 "打开。"曾纪泽哑着嗓子下令。檀木匣子掀开的瞬间,他看见跪在旁边的二弟突然瞪圆了眼睛。素白绢布上,左宗棠的狂草墨迹力透纸背:"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攻错若石,同心若金,相期无负平生。"落款竟是"晚生左宗棠"! 灵堂角落传来啜泣声。曾纪泽突然想起咸丰三年那个雨夜,二十岁的自己跟着父亲去湘军大营,撞见浑身湿透的左宗棠正蹲在帐外啃冷馍。父亲二话不说解下斗篷罩住他:"季高(左宗棠字)啊,你这头倔驴..."后来他们并辔攻破天京城,左宗棠把缴获的太平军黄缎马褂撕成两半,一半裹在受伤的曾国藩腿上。 "大少爷您看这个!"老周从匣子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半块发黑的印信。曾纪泽指尖发颤——这是当年湘军帅印,父亲执左半,右半在左宗棠手里。同治六年朝廷要收缴湘军兵权时,父亲连夜把左宗棠那边也讨了来,对外宣称"左季高连印信都保不住"。第二天早朝,左宗棠果然配合着演了出"怒斥曾涤生"的戏码。 屋檐下的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烛泪一滴滴砸在挽联的"金"字上。曾纪泽忽然明白了父亲密信里那句"季高骂我愈狠,护我愈切"是什么意思。当年慈禧太后拿着弹劾曾国藩的折子冷笑:"都说曾左不两立,怎么折子上连个左宗棠的署名都没有?" 后半夜守灵时,曾纪泽把挽联供在父亲灵前。香炉里三炷线香明明灭灭,像极了咸丰年间那盏总挂在两人军帐间的马灯。他想起去年左宗棠平定新疆回京,父亲在书房枯坐整夜,最后只对着地图说了句:"这个左骡子...到底把伊犁河谷抢回来了。"现在他忽然读懂了父亲当时发红的眼眶。 出殡那天,戈什哈快马来报:左大人在福州衙门闭门三日,案头供着碗长沙臭豆腐——这是他们年轻时在岳麓书院读书最爱的零嘴。曾纪泽摸了摸棺材上尚未干透的漆,想起父亲常说"做官要学左季高会骂人",如今才懂这话里的滋味比那臭豆腐还复杂。 秋风卷着纸钱掠过送葬队伍,官道两侧的湘军旧部突然齐刷刷单膝跪地。这些老兵胸前都别着块褪色的红布——正是当年分兵时,曾国藩部队系左臂,左宗棠人马绑右臂的标记。曾纪泽望着漫天飞舞的纸灰,终于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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