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学子千万不要太任性,不然,你的路会很难走。我是211退休教授/原硕导。今天讲一个我学生的故事,希望给尚未毕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带来一些人生启迪。
2019年我的学硕方向招了2名研究生,一名是我校应届生,另一名是边边疆211应届生,两个都是女孩。
我带研究生很负责任,不仅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做学问,还全方位关心她们的生活,目的是有的放矢,希望在她们前行路上时能给予一些有益的帮助。
经了解,两个女生都家在外省。本校的女生父亲是中学体育老师,母亲是市医院护士,她是独生女,家庭经济负担不大。
边疆女生就命很苦了。她家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农村。据她讲,她出生后还不记事儿时,妈妈就跑了,父亲一人把她拉扯大。她读硕士时,父亲就快70岁了。
这女生大概因自小没有妈妈教导的缘故,看上去很内向,不会与人交流,与本校那位女生相比,她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朴实得可爱。就像一块刚刚出土、有待工匠根据特质去雕琢的璞玉。
我是她们的老师,通常我对学生一向一视同仁,对每一位学生都很尽责。但对这位边疆女生却更加费心。
或许因为她是女孩,或许因为我也是女孩的母亲,对她我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很想给她更多的爱和帮助。
她们在读阶段赶上疫情,研一下学期暑期前夕,学校规定所有学生离校。而她却给当时正在外地开会的我打电话说不想离校,她父亲在外地打工,她农村家里没网,没地方看书等……
我一听,二话没说,直接打电话给她的辅导员,说明情况,希望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希望对我的这个学生网开一面。
我当时认为学生愿意学习是好事。但没想到我的其他研究生(三届学硕加翻硕10多个研究生)都爱学习,都不想离校……。
可现实是学校不可能允许我的所有研究生都留校。我只好做其他同学的工作。基于我的了解,当时在读的我的所有研究生中,这位边疆生情况最特殊。
大家都走了,只剩边疆生一个了。那段时间我几乎每隔一天就有意叫她去我办公室帮忙看看电脑啥的,然后请她一起去教工食堂改善一下生活。
据我所知,她当时生活费都成问题。但为了保护学生的自尊心,我不能直接给钱。
后来接触多了,她倒是和我非常亲,她说从小没有妈妈,不知道如何与老师交流,说跟我学到很多……
最后自然而聊到未来规划。她说将来想像我一样当大学老师。她有这样的理想我自然要鼓励,但不能盲目鼓励。
因为,我知道从在读硕士到大学教授还有多长一段路,我必须告诉她,要想当大学老师需要具备的条件:
一方面必须博士学位,另一方面还要对教学和科研怀有兴趣,要做得住板凳。让她自己斟酌。她说她要考博。
其实,基于她的家庭考虑,我很希望她硕士毕业去找一份工作,养自己,给她70岁还在打工供她读书的老父亲减轻负担。
同时我也告诉她,成功的路不只考博这一条。我们俄语是小语种,国内博士点极少,博导也就凤毛麟角的几个。我没有博导资格,但我了解行业内的规则。
每个博导的招生名额都是僧多粥少,让一个考生排队等上3-5年都正常。想读外校博士谈何容易!
为了这位边疆生考外校博士,我尽量为她创造条件:带她去参加学术会议,认识博导。她在读期间我指导她写了2篇小论文,发表在两个学术会议论文集上,然后又到处给她写推荐信等。
我想的是,她若硕士毕业顺利考取博士,也不错,生活苦点也值了。
结果天有不测风云。第一年那位博导收了自己的学生,让她等等。
这时,我想她碰壁后应该悟出一些道理,有时不是你不行,而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问题。
这时,我希望她放弃考博,依她的条件,先去中学或普通职业院校找一份俄语老师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以后可以慢慢等机会再考博士。
结果她执意再战。第二年那位导师又没有招她,她决定第三年再考。
三年不工作,对一个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一想到她那位老父亲,一位体弱多病的小老头,常年在外打工供她读书和生活,我这心里都难受。
或许是她的执着感动了那位博导,第三年她终于读上博士了。(然后她再也没和我联系)
然而,就在她读博二时,她老父亲尿毒症晚期住院,需要二三十万医疗费,这时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开始网上募捐……我们学校的师生帮她完成了大部分费用,我想这件事儿对她的压力应该不小吧?……
与此同时,我前面提到的她同学,本校应届生,人家在这三年里不仅通过法考,还通过了律考,摇身一变,现在已是深圳一家律所合伙人啦!而且是和俄罗斯合作的那种。
通过我学生的故事,想告诉学生们,尤其寒门学子们,人可以不卑不亢、自信努力,可以向往想要的未来,但一定要懂得量力而行,审时度势。
若执迷不悟,即便撞了南墙仍不知醒悟,等待自己的或将是寸步难行的困境。要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