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一位老农扛着锄头从田里归来，推开门却瞥妻子正匆忙收拾行囊。桌上摊着几本泛黄的书籍和一叠写满字的信纸。他困惑地抓了抓头发，瓮声问道："咋整这些玩意儿？是要出远门呐？" 【消息源自：《中国民间记忆：知青返乡口述实录》2012年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七卷》2000年 中共党史出版社】 1971年冬天，老赵蹲在自家茅草屋门口搓着手。这个三十多岁的光棍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娶上媳妇——更别说是个识文断字的城里姑娘。村里人都说老赵走了狗屎运，可当他看见新媳妇李梅蹲在灶台前，连火都生不着的样子，心里就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梅子，放着我来。"老赵接过火钳，三下两下就把灶膛点着了。李梅沾着煤灰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手指头绞着衣角："我...我明天去跟王婶学纳鞋底。"老赵"嗯"了一声，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双细皮嫩肉的手，哪是干粗活的料？ 开春插秧那天，村里人总算逮着机会看笑话了。李梅穿着改小的粗布衣裳，刚下田就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妇女主任扯着嗓子喊："赵家媳妇，秧苗要捏住根！"李梅手忙脚乱的样子惹得田埂上笑声一片。晚上老赵给她挑脚底的水泡，听见被窝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转机来得意外。村里小学缺老师，李梅主动去代课。她教孩子们念"床前明月光"的声音，顺着土坯教室的裂缝飘出来，连最刻薄的张婆子都说："这调调儿，跟广播里似的。"老赵蹲在教室外头抽烟，听见儿子小虎奶声奶气背乘法表，烟灰掉在裤腿上烧了个洞都没察觉。 1979年谷雨前后，一辆黑色上海牌轿车碾着泥路开进村。邮递员老刘举着信封满村喊："南京来的公函！赵家媳妇的！"李梅拆信的手抖得厉害，老赵看见纸上那个鲜红的公章，突然觉得灶台上的玉米饼子格外噎人。 晚饭时儿子打破沉默："妈，南京是不是有六层楼高的百货公司？"李梅的筷子停在半空，老赵往她碗里夹了块腊肉："梅子，小虎该上初中了。"这话像把钥匙，李梅眼泪"啪嗒"掉进碗里："老赵，我...我其实..." "吃饭。"老赵闷头扒拉饭粒，心想这女人藏了十年的秘密，总得给她留点体面。夜里他听见妻子在箱子里翻找什么，第二天看见灶台上搁着张黑白照片——年轻时的李梅穿着列宁装，站在"南京师范学院"的匾额下头笑。 秋收后李梅说要回趟南京办手续。老赵送她到县里车站，临上车塞给她一布兜煮鸡蛋："给孩子...给咱家小虎看看城里的课本。"汽车卷起的尘土里，老赵站成了根电线杆。 三个月后李梅回来了，带着两套新衣裳和一本《初中数学辅导》。她蹲在门槛上给小虎试皮鞋，抬头对老赵说："组织上给分了宿舍，带厨房的。"老赵搓着开裂的手掌："我...我去能干啥？"李梅突然笑了："食堂缺个揉面的，你蒸的馒头比城里机器做的香。" 搬家那天，村里的拖拉机帮着运箱子。张婆子扒着车窗喊："赵家的，到了城里可别忘本！"李梅把一包大白兔奶糖塞进她怀里，老赵最后看了眼自家烟囱，发现小虎早蹿上了副驾驶座。 很多年后，玄武湖畔的退休教师宿舍里，老赵总爱跟孙子念叨："你奶奶当年啊..."这时李梅就会端着药碗进来打断："快吃药，别教孩子学你那口方言。"阳光透过老花镜照在她白发上，那双手依然不会纳鞋底，却批改过成千上万本作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