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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刚过去不久,贾府就被抄家了。 因为忙于婚事操劳的王夫人身体刚好那

宝玉和宝钗的婚事刚过去不久,贾府就被抄家了。 因为忙于婚事操劳的王夫人身体刚好那几天不适,抄家的事情传来,她一下晕倒在自己床前。 彩云一边掐人中一边呼喊:“太太,太太,醒醒啊,太太。” 王夫人迷离着眼睛慢慢苏醒过来:“快去找老爷过来。” 彩云本想把政老爷被官兵带走的事情告诉王夫人,还没来得及说,官兵就来到了女眷的住处,他们把彩云连带着王夫人一起带走。 王夫人至死没想到,贾府会被抄家,而带头来贾府抄家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爷平日里交往的贾雨村。 她感叹老爷糊涂的同时,也心疼刚成婚的宝玉。 不久之后,王夫人与贾政会和,在北静王的帮助下,贾政夫妇被判了流放之刑,他们要去遥远的地方,漫漫长路,苦不堪言。 过惯了养尊处优日子的贾政夫妇,不知后面的路该如何走,熬不熬的过去还不确定。 王夫人本是操劳过度,身体不适,加上连日来不停的赶路,身体更加虚弱起来。 她料定自己活不了多久,等到上路时,她一定会死在路上。 她还是放不下她的宝玉,不知他现在关在何处?北静王到底能不能救他出来?这一切都让王夫人夜不能寐。 她吃斋念佛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王夫人是信佛的,她也信因果。只是之前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如今细细想来,正是她做的恶。于是她让政老爷替她写下一封书信,由彩云交给宝玉。 那封薄薄的信纸,压在彩云贴身的内襟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心,也烫着王夫人摇摇欲坠的命。流放的路,根本不是人走的。泥泞,碎石,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脸颊。所谓的囚车,不过是几块破木板拼凑的笼子,吱呀作响,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把王夫人本就稀薄的气息彻底震散。她裹着单薄的旧衣,缩在角落里,脸色灰败得如同冬日里最后一片枯叶。 贾政呢?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荣国府老爷,此刻也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囚徒,眼神浑浊,步履蹒跚。锦衣玉食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眼前只有望不到头的荒凉和无尽的屈辱。他看着妻子,那个曾经在府里呼风唤雨、精明强干的当家主母,如今只剩下一副风都能吹倒的骨架,心里头那股子酸楚劲儿,堵得他喘不上气。他明白,王夫人说的没错,这漫漫长路,她怕是熬不到头了。 王夫人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宝玉,她的命根子。他被关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北静王虽有心,可这滔天的罪过,他真能护得住吗?宝玉打小在蜜罐里泡大,哪吃过这种苦?一想到儿子可能受的罪,王夫人就觉得心口像被钝刀子一下下地割,疼得她直冒冷汗,整宿整宿地合不上眼。 可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更深的寒意,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她不是一直吃斋念佛,祈求佛祖保佑贾府富贵绵长吗?怎么到头来,竟是这般光景?因果报应……这四个字,像寺庙里沉重的钟声,一下下撞在她心上。往日里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的“恶”,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金钏儿那丫头跳井时惨白的脸……为了宝玉的“名声”和“前程”,她是怎么毫不犹豫地把脏水泼到一个无辜丫鬟身上的?林黛玉那孩子,孤零零寄居在贾府,她这个做舅母的,明里暗里给了多少冷眼和排挤?不就是怕她分了宝玉的心,挡了“金玉良缘”的道儿?还有为了促成宝钗的婚事,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王夫人不敢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过去她总觉得,自己是当家主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贾府好,为了儿子好。那些手段,不过是深宅大院里的“生存之道”。她供着菩萨,念着经文,以为香火钱能买来心安,买来福报。真是天大的笑话! 佛祖看得分明着呢。她拜的哪里是佛?拜的分明是心里的权柄、是家族的虚荣、是对宝玉那份几乎扭曲的独占欲!欲望蒙住了她的眼,也蒙住了她的心。所谓的信佛,不过是给满手的污秽披上了一层光鲜的袈裟罢了。如今这袈裟被无情地撕开,露出的,是贾府早已腐朽不堪的内里,和她自己那副被权势和私欲扭曲了的灵魂。 让她写这封信给宝玉,哪里是忏悔?分明是最后一点残存的、放不下的执念。她怕啊,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见不到宝玉了;怕宝玉恨她,恨她这个无能的母亲,恨她那些糊涂事连累了他;更怕……怕宝玉也像她一样,在富贵温柔乡里迷失了本性,最终落得个凄凉下场。信里能写什么呢?写“悔不当初”?写“因果循环”?写“你要好好的”?这些轻飘飘的字眼,如何能承载她此刻锥心刺骨的痛?又如何能穿透这深重的罪孽,抵达宝玉的心? 马车又一次剧烈地颠簸,王夫人猛地咳起来,撕心裂肺。彩云慌忙凑过去,用袖子替她擦拭嘴角。王夫人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彩云那张同样憔悴却依旧忠诚的脸。这个丫头,跟着她,怕是也没好日子过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喘息。她紧紧攥住彩云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浑浊的眼里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