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一对来自上海的知青夫妻在吉林延边插队落户,与独居的李阿妈同住一个屋檐下,相依为命整整十载。当他们终于盼来返城通知时,这对夫妇红着眼眶向公社恳求:"若能重返上海,我们一定要把阿妈带在身边。" 【消息源自:延边新闻网《上海知青与朝鲜族阿妈的22载“母子情”》及知青口述历史资料】 1969年深秋,吉林延边的稻田里结着霜花。林小兰蹲在地头,盯着手里歪歪扭扭的镰刀发愣——这把昨天刚领到的农具,已经在她掌心磨出两个血泡。身后传来窸窣声,她转头看见个裹着靛蓝头巾的老太太,正弯腰把她的稻茬重新捆扎。"要这样挽个活结。"老人粗糙的手指翻飞,稻秆立刻服服帖帖聚成捆。这是林小兰第一次见到李阿妈。 十六个上海知青住进生产队仓库的头半个月,闹的笑话能装一箩筐。姚祚塘把苞米面饼子烙成了黑炭,几个男知青差点烧了灶膛,最要命的是没人分得清田里的杂草和秧苗。直到有天清晨,仓库门口整齐码着十六双纳好的千层底布鞋,鞋窠里还塞着晒干的艾草叶。"城里娃娃脚嫩,这个防蚂蟥。"李阿妈说着,把一陶罐辣白菜墩在土炕上。 那年冬天特别冷。林小兰缩在炕角搓洗知青们的工装时,突然被李阿妈夺过搪瓷盆。"水都结冰碴子了还逞强!"老人哗地倒掉冷水,从灶上拎来冒着白气的热水。两个女人在雾气里头对头拧衣服,林小兰忽然发现老人的手像老树根,关节处全是冻疮裂开的血口子。"阿妈,您手上......""我们朝鲜族女人,谁手上没几道口子?"老人笑着把肥皂沫抹在她鼻尖上。 真正的考验在来年开春。当林小兰捂着肚子干呕时,姚祚塘蹲在卫生院门口抽完了半包"大前门"。"打掉吧。"他碾灭烟头,"这地方连奶粉都买不到。"话音未落,李阿妈挎着竹篮冲进来,篮里躺着二十个染红的鸡蛋。"我们屯子女人生孩子,都吃这个补气血!"她一把攥住林小兰的手腕,"留下娃,我给你们带!" 孩子出生那晚,李阿妈把家里下蛋的芦花鸡炖了汤。她盘腿坐在炕上,把哭闹的婴儿裹在朝鲜族长袍里,哼着《阿里郎》轻轻摇晃。月光透过窗纸,在林小兰眼里映出两个晃动的光斑——她突然想起黄浦江上的渔火,但怀里孩子的奶香比江水的气味真实得多。 1979年返城通知下来时,知青们像退潮般迅速消失。姚祚塘蹲在李家灶台前,看火苗舔着铁锅底:"阿妈,跟我们去上海吧。"老人擦碗的手顿了顿:"我连汉话都说不好......""小宝要上小学了。"林小兰突然插话,"您忍心让他忘掉朝鲜话?"这句话像把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老人紧锁的眉头。 在上海闸北的筒子楼里,李阿妈成了楼道奇观。早晨她用铝锅蒸打糕的米香,总能引来邻居探头探脑;傍晚她教孩子写朝鲜文的朗朗声,常惹得居委会主任来"关心"。有次小宝被同学嘲笑"朝鲜佬",老人连夜缝了套汉族对襟衫,第二天却固执地给孩子系上七彩朝鲜族腰带:"咱们不偷不抢,怕啥?" 1991年深冬,李阿妈在病床上突然清醒。她摸着林小兰的卷发笑:"当年你头发里全是稻壳,现在倒像上海阿姨了。"临终前,老人从枕下摸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六双婴儿虎头鞋——针脚细密得能数清每一根线。"本想给重孙子穿的......"这句话成了她最后的遗憾。追悼会上,四十岁的小宝用朝鲜语唱完《阿里郎》,转身对姚祚塘说:"爸,我女儿名字想好了,叫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