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一走散的西路军战士在村里突然遇到两个马家军骑兵。回去,躲闪,都会引起敌人怀疑。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一扭头,看到一头毛驴,顿时计上心来。这个战士名叫李聚奎,湖南安化人。 李聚奎脑门子上的汗都快滴进眼睛里了,盯着那头灰不溜秋的毛驴,心跳得跟擂鼓似的。这驴正拴在村口老槐树下,耷拉着耳朵啃草,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赶苍蝇。他猛地一拍脑门,快步走过去解开缰绳,顺手从地上捡起根树枝,弯腰抓起把土抹在裤腿上,又往脸上搓了两把——这模样顿时像个赶早集的庄稼汉。刚把毛驴牵到土路上,那俩骑兵已经策马过来了,马靴踢得石子儿噼里啪啦响。 “站住!干啥的?”前头那个骑兵勒住马,枪口冲下晃了晃。李聚奎攥紧树枝,故意把腰弯得更低,操着半拉子西北话答道:“老总,家里婆娘要生了,去镇上请稳婆呢。”他抬手指了指毛驴背上的草筐,里头歪歪扭扭堆着破布片子——其实是他昨儿夜里撕烂的单衣,“您瞅,这还备着接生的家什呢。”另一个骑兵眯着眼凑过来,马蹄子差点踩着毛驴蹄子。那驴大概是被惊着了,突然尥了个蹶子,尾巴扫得草屑乱飞,李聚奎心里咯噔一下,却赶紧做出惊慌的样子,使劲拽住缰绳骂:“你个瘟货,再闹打断你的腿!” 俩骑兵哈哈大笑,前头那个用马鞭挑起草筐里的破布,突然脸色一沉:“不对啊,你这筐里咋还有这玩意儿?”李聚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差点跳出嗓子眼——草筐角落露出截红布条,那是他从红旗上撕下来的边角料,一直藏在贴身口袋里。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弯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直起腰:“老总,这是给婆娘准备的裹腹带,红布辟邪……俺们山里人讲究这个。”说着又往地上啐了口痰,“您要是嫌弃,俺扔了便是。”说着就作势要扯那红布。 那个拿枪的骑兵突然伸手拦住他:“别介,老子又不忌讳这个。”他上下打量着李聚奎,忽然咧嘴一笑,“不过这年头,共党到处跑,说不定你就是个共党探子呢。”话音未落,另一个骑兵已经跳下马,手按在枪套上走过来。李聚奎只觉后背发凉,却听见毛驴突然“咴儿咴儿”叫了两声,低下头开始啃他裤脚的泥土。他灵机一动,故意把腿往前伸了伸:“老总您看,俺这裤腿全是泥,天不亮就从山里往镇上报信,脚都磨出血泡了。要是共党,能吃这苦?”说着把裤脚往上一卷,露出脚踝处几道暗红的伤痕——那是他前几日翻山时被荆棘划的,此刻倒成了现成的“证据”。 俩骑兵对视一眼,前头那个挥了挥手:“滚吧,别让老子再看见你鬼鬼祟祟的。”李聚奎强忍着心跳,牵着毛驴往前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嘀咕:“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别是真遇上老百姓了……”他不敢回头,直到拐过村头的土窑,才发现手里的树枝已经被攥得变了形,掌心全是冷汗。后来他才知道,这头毛驴是村里王大爷家的,平时最是温顺,那天却像通了人性似的,关键时刻帮他解了围。 建国后,李聚奎在回忆录里提起这段经历,总是感慨:“当年在河西走廊,别说遇见骑兵,就是看见条狗都得绷紧神经。那头毛驴啊,说不定是老天派来的‘救命菩萨’。”但他也常对晚辈说:“哪有什么天生的急智?不过是绝境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逼出来的法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