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曾感叹：“现在很少有京剧作曲能和于会泳比的。搞艺术的，这种事不能昧着良心说。”回想1965年6月初，旗手在各方陪同下，亲临现场观看《海港》的彩排。在那紧张而热烈的氛围中，旗手忽然转过头，目光如炬，锐利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于会泳，此人究竟是谁？”原来，旗手不久前在《文汇报》上偶然读到了于会泳撰写的《评郭建光的唱腔音乐设计》一文，文中深刻的见解和独到的分析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深感自己与于会泳在思想上有着诸多共鸣，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不久之后，在锦江小礼堂的一次重要召见中，旗手专门点名要求于会泳参加，与《智取威虎山》和《海港》的部分创作人员共聚一堂。在介绍于会泳时，旗手热情地握着他的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啊！你的文章我已经仔细阅读过了，应该说我们早就已经认识了。你的文章写得真是太好了！我们的想法在很多方面都是一致的。”得知于会泳是山东人后，旗手对这位老乡更是倍加热情，仿佛找到了久违的亲切感。从此以后，每当旗手来到上海，她总是少不了要召见于会泳，倾听他对京剧现代戏音乐创作的独到见解。 提起于会泳，就不得不说起样板戏改革。新中国成立后，戏曲改革进入新阶段。1952年搞的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全国各地的地方戏都来了，什么川剧、越剧、粤剧、黄梅戏，五花八门。当时的口号是"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意思是各种戏曲都要发展，都要创新。但到了1960年的现代题材戏曲观摩演出，参演的剧种就少多了，只剩下京剧、豫剧等六七个剧种。再到1964年的全国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就只剩下京剧一家独大了。 为啥最后选中了京剧来当样板戏的主要载体？这里面有几个门道。先说地方戏，它们确实有自己的优势。像评剧、沪剧这些剧种，本来演的就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唱词也通俗易懂，改革起来比较容易。而且这些剧种历史不长，规矩少，怎么改都行。京剧就不一样了，它有一整套严格的表演程式，生旦净末丑，唱念做打，样样都有规矩。按理说这么死板的艺术形式最难改革，可偏偏最后是京剧胜出了。 京剧的程式化表演看似死板，其实很有讲究。它讲究对称、均衡、节奏，就像中国传统的书法、绘画一样，追求的是形式上的完美。演员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都要练上几百遍才能定型。这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表演，观众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京剧的厉害之处。 后来那些著名的样板戏，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都是在保留京剧特色的基础上，加入了现代内容。演员既要会传统的唱念做打，又要能演现代人物，这个转变可不容易。比如《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扮演者，既要保持京剧武生的功底，又要演出解放军战士的气质，这就需要在传统程式的基础上进行创新。 除了京剧，样板戏还尝试了其他艺术形式。比如把《沙家浜》改编成交响乐，把《白毛女》改编成芭蕾舞。这些尝试都是在探索传统艺术如何为现代政治服务。不过说到底，京剧还是样板戏的主力军，因为它的艺术表现力实在太强了。 京剧还有个厉害之处，就是它特别会"变通"。当年徽班进京，本来唱的是安徽调，后来吸收了昆曲、秦腔、汉调的各种长处，慢慢就形成了现在的京剧。这种兼收并蓄的本事，让它特别适合表现现代题材。样板戏里的杨子荣、李玉和这些角色，穿着现代服装，唱着京剧腔调，观众照样买账。这就是京剧的生命力——既能守住传统的根，又能长出新的枝。 现在年轻人可能觉得京剧太老套，其实它骨子里很时髦。你看那些武打动作，跟现在的街舞比起来也不差；那些脸谱造型，比时尚杂志的封面还抢眼；就连它那种夸张的表演方式，跟现在的短视频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抓住观众的注意力。只不过京剧讲究的是"假戏真做"，演员明明知道是在演戏，却要演得跟真的一样，这种专业态度，值得现在很多"明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