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76年，北齐的将士们眼瞅着就能夺回被敌军占领的平阳了，这时，御驾亲征的高纬竟然下令让他们原地待命，等一会儿再战！ 公元576年深冬，平阳城墙在三十万北齐大军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当将士们用血肉撕开一道十丈宽的缺口，眼看就能踏着同袍的尸体夺回这座战略要城时，一道金漆诏令突然插进血色战场，“全军止戈，待淑妃观战！” 将士们的刀戟僵在半空。城墙上垂死的北周守军惊愕地看着，那些即将砍下自己头颅的敌人，竟如木偶般定在漫天烟尘里。 而此刻三十里外的行营中，北齐后主高纬正亲手为冯小怜描画远山眉。铜镜映出帝王专注的眉眼，城外震天的厮杀声不过是美人妆奁的伴奏。 这场荒诞的暂停早有预兆。十日前晋州告急的烽火燃遍三关，信使从清晨到日暮三次急报，右丞相高阿那肱却挥手斥退，“陛下围猎，休扰雅兴！” 只因冯小怜在猎场银铃般的笑声未歇，高纬的鞍袋里还兜着新射的白狐。待美人尽兴已是暮色四合，平阳沦陷的消息才被轻飘飘递上帝王指尖。 当大军将平阳围成铁桶，冯小怜忽然对城西“圣迹石”产生好奇。高纬当即抽走攻城原木为她造观景桥，导致地道支撑不足当场垮塌。 更致命的是总攻时刻，冯小怜坚持要盛装出席战事盛典。缺口处的齐军眼睁睁看着云梯被周军拖走，听着敌人在墙后疯狂填堵缺口，持盾的手臂因长久僵持不住发抖。 待八宝香车驶抵阵前，冯小怜蹙眉望了望铅灰天色。一句“暮色昏昧难观战阵”，竟让高纬再度鸣金收兵。 当夜北风卷着初雪灌进齐军单衣，而御帐里地龙烧得正暖，冯小怜的琵琶声混着帝王许诺，“待破城日，立卿为左皇后！” 黎明时周武帝亲率的八万援军已列阵城头。风雪中冯小怜裹着白狐裘登楼观战，忽见东翼齐军因补给不继稍退，立即惊惶攥住高纬衣袖。 她失声惊呼“败了”的刹那，穆提婆趁机高喊护驾，帝王竟抛下帅旗策马奔逃。主帅遁走引发雪崩式溃败，三十万大军如退潮般弃甲西逃。 途经洪洞戍时，冯小怜竟停车对镜补胭脂，追兵马蹄声近才仓皇遗落半盒口脂在雪地那抹刺目的红，像极了平阳城头的血。 这场闹剧终结于次年正月。当高纬携冯小怜逃至青州边境，贴身侍卫突然亮出北周旌旗。被缚时帝王竟仰头哀求，“乞还小怜！”他最终未等到心爱之人，只等来一杯鸩酒。 而冯小怜作为“战利品”辗转于北周权贵之手，从代王宇文达的宠妾沦落为仇家婢女。某个舂米的清晨，她摔碎陶瓮，用拣出的瓷片割断琴弦，应验了自己写的绝命诗，“欲知心断绝，应看膝上弦。” 玉体横陈的香艳传奇背后，平阳城墙那道未愈的裂痕，终成北齐王朝的致命伤。当冯小怜的胭脂盒坠入雪泥时，历史碾过六朝金粉，只余下《感琵琶弦》的残句在风中呜咽。 权力与情欲交织的赌局里，从来没有人能赢走全部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