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铜梁县来了一群奇怪的大头兵,他们成群结队的冒着雨跑进老百姓的稻田里,收割完稻谷后又挨家挨户的送到田主家门口,老百姓都没见过这场面,惴惴不安的等着兵大爷开口要钱。没想到,人家送下稻谷后转身就走,不但不要钱,连口水都不喝。 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兵大爷可比土匪还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百姓都摸不着头脑。 屋檐下挤着的老少爷们全傻眼了。李老汉攥着扁担守在谷堆前,愣是没敢碰那袋新割的稻子——前天刚有溃兵抢走他半缸腌菜,今儿这出莫不是新式讹诈?直到当兵的泥腿子全撤光了,王保长才哆嗦着解开麻袋:黄灿灿的谷粒没掺半粒砂,雨水泡胀的米香直往鼻子里钻。 这事邪门得能上县志。后来才晓得是川军刘湘的部队,上头搞啥“新生活运动”要收买民心。当兵的后腰别着募兵册,割完稻子就掏出来:“老乡,当兵吃皇粮管饱!”张家大小子看得热血上头,当晚就跟队伍跑了。隔壁瘸腿赵大爷冷笑:“割稻换人命,刘军长这买卖真划算!” 批判地看,这出“爱民秀”比明抢还毒辣。军阀最懂穷人怕欠人情,两袋稻谷堵得你没法说不。前脚帮忙收庄稼,后脚保甲长就领兵上门:“刘长官的谷子好吃吧?你家三个壮丁抽一个!”李寡妇抱着粮袋哭昏过去——男人头年才被拉壮丁打死在湖北,眼下换谷子的镰刀又架到儿子脖子上。 更损的是政治算盘。那年月红军刚过完草地,川军急着和共产党抢民心。士兵冒雨割稻的照片登满大报小报,实际上田埂边架着枪逼老百姓摆笑脸。陈家坳刘老栓说了句“兵老爷衣服刮破稻秧”,转头就被安上“破坏军民团结”关进柴房。当做好事需要刺刀撑腰,再光鲜的表演都透出馊味。 最扎心是结局。那些吃了“拥军稻”的青年,三个月后横在淞沪战场炸成碎肉。铜梁县后来立了块“爱民如子”功德碑,碑文没提张家大小子的娘抱着空粮袋跳了塘。乱世里老百姓早看透了:白送的稻谷沾人血,兵老爷的善意比土匪的刀还难偿——当兵的帮你扛一袋谷,你得还他一条命。 回看这张温情脉脉的老照片,稻田里弯腰的兵影子像镰刀。割稻的手最终会举起枪,塞过来的米袋迟早换阵亡书。军阀账本上,稻谷和人命都是数字。满县谷香飘散时,征丁的铜锣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