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中午，我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切菜，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响个不停。透过猫眼一看，门外站着个背着双肩包的大男孩，陌生面孔却带着几分拘谨的笑意——开门后才知道，是儿子在外地读大学的室友小航。 “阿姨，我……我来这边参加比赛，想着顺路来看看哥，没提前打招呼，打扰了。”他攥着书包带的手有点发紧，额角还沾着赶路的汗。我赶紧把人让进屋，心里却有点措手不及：儿子去实习了，家里临时来客人，菜还没备够，客房也没收拾…… 正想着怎么安顿，小航忽然从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阿姨，这是我们老家的桂花糕，哥总说想吃，我带来了。”糯米糕的甜香混着桂花香飘出来，瞬间冲散了尴尬。他跟着我往客厅走，路过玄关时，自觉地把运动鞋换成了门口的拖鞋，鞋底还在瓷砖上蹭了蹭——这孩子，比儿子还细心。 坐在沙发上聊天，才知道他凌晨五点就赶了火车，比赛场地离我家不远，想着“反正哥总说阿姨做的菜好吃”，就硬着头皮来了。我赶紧给儿子打电话，那边听完直笑：“妈，小航就爱跟我念叨家里的饭，他性格闷，能主动找上门，肯定是把您当自己人了。” 厨房里的排骨还在咕嘟咕嘟冒热气，我临时加了把青菜，又煎了几个鸡蛋。饭桌上，小航起初还小口小口吃，见我往他碗里夹排骨，忽然说：“阿姨，您做的红烧排骨，跟我妈做的一个味儿，她总说……”声音忽然低下去，我才想起儿子提过，小航爸妈在外地打工，他住校时总念叨“想吃家里的热乎饭”。 饭后他执意要帮忙洗碗，水溅到校服袖口也不在意，边擦碗边跟我聊儿子在学校的事：“哥总说您会给他腌酸豆角，上次他分给我们吃，全宿舍都抢光了”“他参加辩论赛紧张，总说要是阿姨在，肯定能帮他捋顺思路”……那些我没参与的大学时光，就这么从他嘴里一点点冒出来，带着年轻人的烟火气。 下午小航要去比赛场地踩点，我塞了袋洗好的荔枝让他带着，他推辞半天，最后红着脸接过去：“阿姨，其实我……就是想看看哥生活的地方，知道他有您这么操心的妈妈，我们在学校也放心。”送他到小区门口，他忽然转身鞠了个躬，阳光落在他后背的书包上，像极了儿子刚上大学时，我在宿舍楼下看他跑向操场的背影。 晚上儿子打电话来，说小航发消息说“阿姨比亲妈还唠叨，却让人想掉眼泪”。忽然想起以前总担心他离家后吃不好、处不好，现在才明白，那些他在远方收获的友情，那些突然“空降”的温暖，早已让他的世界多了无数个“家”的碎片——而我这个当妈的，看着这些孩子带着彼此的牵挂走来走去，忽然觉得，所谓成长，大概就是他们在彼此的故事里，慢慢学会了把“陌生”酿成“熟悉”，把“客气”处成“自在”。 临睡前收拾客房，发现小航把用过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床单上连个褶子都没有。窗外的风轻轻吹着，忽然觉得这场措手不及的相遇，其实早就藏着儿子没说出口的“惦记”——他或许不知道，当他在大学里跟室友分享“我妈做的菜”时，那些孩子早已把这份“妈妈的味道”，偷偷记成了自己心里的一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