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53年,柳永客死湖北一青楼,死后却没钱下葬。一时间,大江南北的当红歌妓马不停蹄地聚集至此,纷纷自掏腰包替他送葬,甚至争相在他坟前痛哭不止。 柳永,字耆卿,原名三变,生于约公元984年,死于1053年,福建崇安人。他家境不错,爹柳宜是个小官,给了他读书的好条件。小时候就聪明,十岁写劝学文,十四岁作诗《题中峰寺》,才华早早就露了头。可惜,仕途这事儿对他来说,简直是条死胡同。 十六岁那年,他读到一首《眉峰碧》,一下子迷上了填词。那时候,词被瞧不上,叫“艳科”,他爹柳宜更觉得这玩意儿不正经,逼着他专心考科举。柳永没办法,只能先把爱好压下去,埋头读书。十九岁,他考过乡试,去汴京参加礼部考试。路上经过杭州,写下《望海潮·东南形胜》,词里“钱塘自古繁华”那几句,后来传遍大江南北。 在杭州,他想靠这首词找老友孙何引荐,没想到孙府门不好进。他找了个名妓楚楚,在宴会上唱这首词。结果孙何一听,特别喜欢,当场请柳永喝酒。从那以后,他在江南有点名气了,跟不少文人和歌妓混得熟。到了汴京,他也没闲着,常混在酒肆歌楼,写了一堆接地气的词,讲市井生活、男女情爱,老百姓都爱听,歌妓们更是传唱不停。 可这名气害了他。1009年,二十五岁那年,他头回考礼部,没中。考官嫌他词太“轻浮”。1015年和1018年,又考两次,还是落榜。连着失败,他有点心灰意冷,写了《鹤冲天·黄金榜上》,里面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听着挺洒脱,可也惹了麻烦。1034年,他第四次考,眼看要中了,结果宋仁宗听说他名字,想起这句词,直接说:“让他去填词吧,别争功名。”就这么着,柳永的官路彻底断了。 从那以后,柳永死心了,干脆一头扎进填词。他写的词不装高雅,讲的是普通人的感情,特别受歌妓欢迎。他创了好多慢词,133种词调里,上百种是他首用或自创的。汴京的歌妓要是能拿到他一首专属词,身价都能翻几倍。有人说“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可见他多火。 柳永跟歌妓关系好,不光因为她们唱他的词。他词里写她们的苦乐,给了她们一种被理解的感觉。那会儿,歌妓地位低,日子不好过,柳永的词像是替她们说了心里话。所以,他俩之间不是简单的买卖关系,更像有点情谊在里头。 可他自己过得不好。1034年,五十岁左右,他终于考中进士,当了点小官,像余杭县令、晓峰盐监啥的,最后混到屯田员外郎,人称“柳屯田”。当官他倒挺认真,可早年那些艳词和跟歌妓来往的事儿,让朝廷一直不待见他。晚年,他流落到湖北,穷得叮当响,最后死在襄阳一家青楼里。 1053年,柳永死了,七十一岁左右。死时没钱,连棺材都买不起。消息传出去,江南的歌妓们炸了锅,一个个赶到襄阳,自掏腰包给他办丧事。葬礼那天,好几十个歌妓来了,有的出钱,有的出力,把他埋在城南一处荒坡上。墓碑简单,就写“柳永之墓”。葬完后,她们围着坟哭,有的抄他的词放墓前,有的献花,场面特别动人。 柳永死后,他的词没沉下去,反而更火了。《乐章集》收了他200多首词,讲市井、爱情、漂泊,读起来特实在。后来每到春天,歌妓们还常去他墓前祭拜,唱他的词,弄出个“吊柳七”的习俗。 他的词不光当时流行,还影响了后来的大咖,像苏轼、周邦彦都受他启发。他把词从短小的令词弄成慢词,题材也广了,写法更接地气。《雨霖铃》里“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到现在还常被人提起。后来的戏曲、小说,也能看到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