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5日,第一野战军先遣侦察队600余人穿越湟水河谷进入青海西宁。此时,两名解放军战士的目光被东关街一间土坯房前的景象吸引,一位鬓发斑白的妇女正俯身拉风箱,炉膛里的火光映照着她布满沟壑的脸庞,腰间的粗布围裙早已洗得发白。 故事得从上世纪30年代说起。那时候,红四方面军西渡黄河,踏上了西征的路。甫定忠和妹妹甫秀兰,都是甘肃农村的普通人,家里穷得叮当响,可他们心里有股热血,想跟着部队干点大事。1936年,甫定忠十八岁,甫秀兰才十五岁,兄妹俩一起参加了红军。甫定忠被编入作战部队,扛枪上了前线,甫秀兰年纪小,被安排在后勤,干些缝补、做饭的活儿。 那几年,战事吃紧,尤其是河西走廊的战斗,红军日子不好过。1937年,西路军在祁连山一带遭遇国民党马步芳的部队,战斗异常惨烈。甫定忠在前线打仗,甫秀兰跟着后勤队转移,结果一场突袭打乱了一切。通讯断了,部队散了,兄妹俩就这么失散了。甫定忠后来被俘,又辗转逃了出来,重新加入了队伍。甫秀兰则被当地老百姓收留,熬过了最难的日子。战争就是这么无情,把一家人拆得七零八落,谁也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时间一晃到了1949年。9月5日,第一野战军先遣侦察队600多人穿过湟水河谷,解放了西宁。这一天,街上人来人往,有欢呼的,有哭泣的,解放的喜悦混着战争留下的伤痕。甫定忠那会儿已经三十多岁,是侦察队里的一员。他跟着队伍进城,任务是摸清地形,顺便安抚百姓。 那天,他在东关街巡查时,看到一个土坯房前有个妇女在烧茶。她鬓发斑白,腰上系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围裙,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印记。甫定忠起初没多想,可越看越觉得眼熟。那身影,那动作,总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走近一看,脑子里轰的一声——这不就是失散十二年的妹妹甫秀兰吗? 甫秀兰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失散后,她被一个好心的青海人家收留,后来嫁了人,生了孩子,靠着种地和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战争让她吃尽了苦,可她从没放弃过活下去的念头。她也没想到,哥哥还活着,更没想到会在西宁街头遇上。兄妹俩确认彼此身份后,眼泪止不住地流。那一刻,十二年的思念和煎熬,全都化成了重逢的激动。 重逢后,甫定忠和甫秀兰都明白,这辈子能再见到对方,是老天给的最大恩赐。西宁解放后,局势渐渐稳定,生活也有了盼头。甫秀兰一家后来响应号召,搬到了贵德县去垦荒。她男人老实本分,带着孩子一起开荒种地,虽然苦,但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甫定忠呢,作为解放军战士,跟着部队又干了几年仗,直到1950年代初复员。 复员后,他没回甘肃老家,而是直接去了贵德,找妹妹团聚。那时候,贵德还很荒凉,兄妹俩一起盖房、种地,互相照应。甫定忠没结婚,索性就把妹妹一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他干活麻利,村里人都夸他是个好哥哥。甫秀兰呢,也常跟孩子们讲起哥哥当年的故事,说他扛过枪,打过仗,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岁月流转,兄妹俩在贵德安了家,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踏实。他们常说,能活到和平年代,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比啥都强。战争把他们分开,又让他们在和平里重逢,这份缘分,谁也抢不走。 这个故事听着简单,可背后藏着多少心酸。战争那会儿,谁家没断过亲情?甫定忠和甫秀兰不过是千万个被卷进历史洪流里的普通人。西路军的战士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可他们硬是咬牙挺了过来。重逢的喜悦背后,是十二年的分离,是无数个日夜的牵挂和绝望。 再说说人性。战争残酷,可人心的韧劲儿更了不起。甫秀兰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熬过乱世,没倒下。甫定忠打了那么多年仗,心底还惦记着妹妹,没被苦难压垮。这不就是咱们老百姓的真实写照吗?再大的风浪,咱都能扛过去。和平来之不易,这兄妹俩的故事,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