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鳌本是甘肃河州地区回民反清军的领袖,他曾以“黑虎掏心”战术在太子寺大败左宗棠的湘军,之后趁胜请降,帮助清廷平定西北回民反清运动。在此过程中,对昔日的同盟战友表现的极为狠辣,成为了清政府“以回制回”的利刃。 1872年正月左宗棠调集湘军精锐,以傅先宗、徐文秀为前锋直逼甘肃河州。马占鳌指挥回民军利用洮河天险,在除夕夜派马海晏率三百敢死队潜入清军腹地,以水泼土坯浇筑冰墙,一夜之间在清军前后营垒间筑起三座坚堡。次日清军发现被分割包围,傅先宗率军强攻时遭伏兵狙杀,徐文秀虽稳住阵脚,却因沙尘暴骤起被回民军反败为胜,最终战死沙场。此役清军折损七员大将,左宗棠被迫上表请罪,甚至一度萌生自杀念头。 就在回民军士气大振之际,马占鳌却做出惊人之举。他派长子马七五(后改名马安良)携带4000匹骡马、14000件武器及一对挂着“天下太平”横幅的梅花鹿赴清军大营请降,并亲自自缚铁索跪见左宗棠,声泪俱下表示“为乱民所胁”。这种“先战后降”的策略,既向清廷展示实力以换取谈判筹码,又避免重蹈金积堡马化龙“诈降”被灭族的覆辙。 投降后的马占鳌,为向清廷表忠心,迅速化身剿回先锋。他的部队被编为河州镇马队三旗,归湘军刘锦棠节制,随即投入对昔日战友的围剿。 1872年秋,大东乡回民高奉明、马祥起事,马占鳌率部与湘军协同作战,将起义军逼入绝境,亲手将马祥等30余名首领斩首示众。1873年初,西宁回民领袖马桂源(曾是马占鳌的经文学师)派人求援,马占鳌表面应允,暗中却为清军设伏,在扎什巴城外东山生擒马桂源兄弟,并用药物毒哑他们以防泄露秘密,最终将其解赴兰州凌迟处死。 1875年,河州南乡阿訇闵殿臣聚众4000人围攻河州城,马占鳌奉命率部与刘锦棠湘军合击。他利用地形将起义军诱至焦家坪山坳,截断水源和退路,最终以“斩草除根”之势将闵殿臣及其残部屠戮殆尽,连其幼子闵福一也未能幸免。此役后,马占鳌因功获赏三品游击、花翎顶戴,其部队扩编至四旗,成为清廷在西北的重要军事力量。 马占鳌的狠辣由多种因素所导致。首先,向清廷纳投名状以自保。在左宗棠“先剿后抚”的策略下,投降者必须证明自身价值。马占鳌深知,只有通过镇压回民起义展现忠诚,才能避免被清廷清算。正如他在投降时对左宗棠所言:“愿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以赎前罪”。这种逻辑在1873年诱捕马桂源时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用同乡情谊为饵,换取清廷对其“能明大义”的认可。 其次,借清廷之力剪除内部对手。马占鳌在起义时虽被推为领袖,但河州回民内部派系林立,新老教派矛盾尖锐。投降后,他利用清军赋予的军权,逐步铲除马彦龙、闵殿臣等异己势力,将河州军政大权收归马家。例如,他设计捕杀与自己同时起事的撒拉族头领马彦龙,既削弱地方势力,又向清廷证明其“剿回决心”。 再者,维护家族利益的长远考量。马占鳌投降时,将儿子马安良、马福禄等送入清军大营为质,实则是为家族铺设仕途。其子马安良在1895年河湟事变中,以“使每家都因死人痛哭”为口号,屠杀起义回民数万人,最终获赐黄马褂,成为西北军政要员。这种“以战养权”的模式,为后来马家军割据西北奠定了基础。 马占鳌对回民军的残酷剿杀,引发激烈争议。有人认为他以妥协换生存,避免了河州回民被清军“斩草除根”。左宗棠在镇压回民暴动后,曾将数万回民强制迁徙至化平川等贫瘠之地,清真寺被焚,家产充公,而马占鳌治下河州回民相对保留了更多生存空间。也有人则痛斥其背叛民族大义,认为他的屠刀比清军更狠。在围剿闵殿臣时,他不仅杀光起义者,还将周边村庄夷为平地,“尸横遍野,河水尽赤”。 马占鳌用同胞的鲜血染红顶戴,但在客观上为马家军争取到发展空间,也让河州回民在血雨腥风中得以延续。正如左宗棠所言:“马占鳌者,真枭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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