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每次都让我真切地觉得“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了”(平野) ——平野选手有什么烦恼吗? 平野:不算烦恼,但有件事想问问您。在东京奥运会拿到混双金牌时,进入3比3的决胜局,您当时是抱着“要冲击金牌”的心情,还是特意不去在意金牌呢? 水谷:决赛的决胜局,领先到8比0的时候,稍微想了一下。在那之前,一丝一毫都没考虑过。 平野:原来是这样。就是一门心思集中在比赛上吗? 水谷:一旦想到金牌,就会被牵制住。意识到的那一刻,氛围就变了,对吧。 平野:我懂。这是为什么呢? 水谷:倒不是松懈,但意识到的瞬间,氛围就变了,比赛的节奏也会变。奥运会混双四分之一决赛对阵德国队时,决胜局从2比9、6比10逆转获胜。既然能逆转,那反过来也有可能被逆转。就算决赛8比0领先,也不能松懈,虽然没觉得已经赢了,但能感觉到离目标很近了。不过,从8比0之后的每一分都很关键。还好那是混双,两个人能分担一半压力,但要是单打,感觉会更沉重。 平野:我在疫情前的卡塔尔公开赛上,看了您和伊藤选手的双打比赛,当时你们就很强了,但东京奥运会上的你们完全不一样。决赛决胜局您的“奇奇塔”(一种乒乓球技术)真的太厉害了。之前(前篇)说到在奥运会上切换状态,您当时真的就是那样。 水谷:美宇你也参加过两次奥运会了吧(笑)。奥运会比赛不紧张吗? 平野:奥运会会紧张,但我享受那种紧张感。 水谷:哦~。 平野:我不喜欢不紧张的比赛。 水谷:那比起世乒赛和奥运会,感觉有什么不同呢? 平野:紧张感完全不一样。世乒赛也会紧张,但奥运会更甚。世乒赛会觉得或许还有下一次机会,但奥运会每次都让我真切地觉得“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奥运会了”,要是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不过这种紧张感很有趣(笑) 水谷:紧张能控制住吗? 平野:紧张控制不住,所以在重要比赛前一两个月,我每天都会做想象训练。 水谷:这样做有效果吗? 平野:效果很明显。先做两分钟左右的呼吸法,接下来两分钟闭上眼睛,想象从入场到开始比赛的过程,再接下来两分钟想象第一局的情况。我经常因为紧张而失误,所以会把为什么紧张、该怎么做写在笔记本上,第二天想象同样的第一轮比赛,第三天想象第二轮,就这样依次进行。 如果是团体赛,会假设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最后轮到自己上场的情况。这样做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到了正式比赛时,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就会抱着“就算输过一次也没关系”的心态去比赛。 水谷:男选手可能不会每天坚持做这种想象训练,但有个相似的点,就是比赛临近时会做梦。梦见比赛输了,醒来后会想“还好是梦”。 平野:我也做过这种梦。奥运会和选拔赛之前,梦见输了会觉得幸好是梦。这种梦只在必须赢的重要比赛前才会做,不太重要的比赛前不会做。通过做梦,我能确认“我一定要在这次比赛中获胜”。既会做输了的梦,也会做赢了夺冠后“太棒了!”的梦。 水谷:不过,退役后就再也没做过这种梦了。当选手的时候,梦见输了反而能以轻松的心态去参加比赛。 平野:那您会梦见在综艺节目上失误吗(笑)? 水谷:梦里不会,但每次都会反省(笑)。毕竟运动员和艺人所处的世界不一样。对运动员来说,冠军只有一个,要和竞争对手争夺梦想,这在心态上其实挺煎熬的。 平野:那您是怎么克服运动员这种煎熬的呢? 水谷:所谓自己的梦想,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有支持自己的家人、教练、队友,越强,身上的责任就越重。所以,我会告诉自己,我背负着比谁都重的东西,我是应该获胜的人。我值得胜利。 平野:哇,好厉害!(拍手)确实是这样。 水谷:不这么想的话,身体都撑不住。光是想着“想赢、想赢”,身心都会垮掉。比赛时看到对手的家人来观战,会同情他们“真可怜”。但我自己也有家人,所以必须变得果断。这种心态是在20多岁中期去俄罗斯联赛之后形成的。“我过着这么艰苦的生活,绝对不能输”。年轻时也会同情别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