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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战城南》赏析

盛唐边塞诗中,李白《战城南》以冷峻反战之视角独树一帜。其诗承汉乐府旧题,而突破传统,熔战争之残酷与人性之悲悯于笔端。 《战城南》 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诗作约成于天宝年间,当玄宗好大喜功、频事开边之际。长安歌舞升平,掩住边地累累白骨。太白以笔为刃,揭此旷日征战之残酷。开篇“去年战,桑干源,今年战,葱河道”,连用两地名,白描唐军“万里长征战”之无休,十二字便勾勒“年年战骨埋荒外”之惨状。 “洗兵条支海上波,放马天山雪中草”,看似写军容壮盛,实则暗藏苍凉。条支、天山之远,既显征战之广,更暗示战争无已。短暂休整之下,是士卒洗不去之疲惫创伤,以乐景写哀情,令胜利幻影不堪一击。继之“万里长征战,三军尽衰老”,“尽衰老”三字道尽士卒命运——非独生理疲惫,更乃精神枯竭,青春锐气于无休止征战中消磨殆尽。 诗人将目光投向历史:“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以“杀戮为耕作”之喻,点出文明冲突之本质,而“白骨黄沙田”则为战争之总结。“秦家筑城避胡处,汉家还有烽火燃”,以秦汉对照,揭战争循环之理,暗讽天宝征战不过历史重演。“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既是对历史之总结,更是对当朝无已征战之隐批。 诗之后半聚焦战场微观:“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以战马悲鸣反衬战场死寂;“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用血腥特写撕战争温情面纱,迫读者直面战功背后之血肉横飞。“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以对比道尽战争不公,既同情士卒,亦批将军好大喜功。 结尾“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引自《老子》而赋新义,直指战争不应为炫耀国力之具,显太白之历史洞见。此诗与杜甫《兵车行》、高适《燕歌行》等共构盛唐反战诗群,而太白之批判更冷峻深刻。 《战城南》之意超越具体史境,成为对战争本质之永恒反思。千年之后,“珍惜和平,敬畏生命”仍是吾等之启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