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 年秋,豫南看守所的铁门像头沉默的巨兽,“哐当” 一声吞下了辆沾满泥点的囚车。
押解警员推开车门时,秋风卷着枯叶扑进来,最先跳下车的女犯们缩着脖子,灰扑扑的囚服遮不住满脸的麻木或惶恐。直到她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连岗楼里的哨兵都顿了顿手里的望远镜。
她叫苏晚,26 岁,死刑犯。

那天她没束头发,乌黑的长发沾着点雨水,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衬得眉眼愈发精致。眉是自然的远山眉,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带着股清冷,笑起来该有多勾人,没人敢想 —— 毕竟这是个刚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的女人。
“序号 739,苏晚,案由故意杀人,死刑复核中。” 负责登记的老狱警刘柱低头念着文件,笔尖顿了顿,抬眼再看她时,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迟疑,“进去吧,按规矩来。”
苏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铁链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磨出红痕,她走路时腰背挺得笔直,哪怕囚服宽大,也掩不住窈窕的身段。身后的女犯们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飘进她耳朵里。
“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杀人?”
“听说杀的是她男人,还是个老板,估计是为了钱吧。”
“嘘,小声点,死刑犯,别惹麻烦。”
苏晚充耳不闻,跟着女警走进监区走廊。墙壁是斑驳的白,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两侧牢房里传来咳嗽声、咒骂声,还有压抑的啜泣。
她被带到最里面的一间单间,女警打开铁门,冷冰冰地说:“特殊监管,老实待着,别耍花样。”
门关上的瞬间,铁链锁死的声音格外刺耳。单间不足十平米,只有一张铁床、一个便桶,墙角堆着几件换洗衣物。苏晚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抱膝,把脸埋进臂弯。
没人知道,她不是为了钱。那个男人是她的初恋,也是毁了她一切的人。他骗光了她父母的养老钱,还逼她陪酒应酬,她反抗时,男人拿起水果刀要刺她,混乱中,刀插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法庭上,没人信她的辩解。男人的家人拿出了 “她挥霍无度” 的证据,证人说看到她 “主动挑衅”,加上她没找到关键的防卫证据,最终,死刑判决下来了。
苏晚以为,剩下的日子就是等着死刑复核,然后结束这糟糕的一生。她没料到,高墙之内,比死亡更可怕的黑暗,正在悄悄向她逼近。
看守所的副所长叫张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眼神总是带着股审视的意味。苏晚入狱的第二天,他就以 “了解案情” 为由,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烟味,张彪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那眼神像黏腻的虫子,让苏晚浑身不自在。“苏晚,你这案子,其实还有转机。” 张彪慢悠悠地说,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烟点燃。
苏晚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冀。“什么转机?”

“只要你听话,” 张彪吸了口烟,烟雾吐在她脸上,“我可以帮你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争取个死缓。你这么年轻,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她抿紧嘴唇,摇了摇头:“谢谢所长,不用了。”
张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别不识好歹。在这地方,我想让你好过,你就能好过;想让你难受,有的是办法。”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苏晚,“你想想,死刑复核下来,就是一枪的事,连个全尸都没有。但只要你听我的,不仅能活,以后说不定还能减刑。”
苏晚往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我没做错什么,不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股倔强。
张彪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行,有骨气。咱们走着瞧。”
那天之后,苏晚的日子开始变得艰难。每天的饭菜总是凉的,有时候甚至是馊的;放风时间被压缩到最短,还总被安排在没人的角落;
同监区的女犯也开始针对她,抢她的东西,骂她 “狐 狸精”,甚至在她睡觉时故意制造噪音。
她知道这是张彪的报复,但她没地方说理。看守所里,狱警就是天,她一个死刑犯,没人会听她的控诉。她只能默默忍受,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惹任何麻烦。
可她的隐忍,在某些人看来,却是懦弱可欺。
入冬后,看守所里的暖气不太给力,单间里更是冷得厉害。苏晚常常半夜冻醒,裹紧薄薄的被子,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11 月的一天,凌晨两点多,苏晚被一阵轻微的开门声惊醒。她以为是狱警查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很轻,一步步靠近铁床。一股熟悉的烟味飘了过来,苏晚的心脏猛地缩紧 —— 是张彪。
她想喊,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张彪的声音在她耳边压低了:“别出声,不然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个‘越狱未遂’的罪名,让你死得更快。”
苏晚拼命挣扎,可她的力气远不如张彪。他用膝盖压住她的腿,另一只手撕扯她的衣服。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浑身脱力,意识模糊。张彪离开时,用床单擦了擦手,留下一句威胁:“敢说出去,我让你生不如死。”

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晚的哭声和压抑的喘息。她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感觉自己像被玷污的垃圾,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想过揭发他,可她没有证据。张彪是副所长,没人会相信一个死刑犯的话,反而会被他反咬一口。她也想过自杀,可每次拿起藏起来的碎玻璃,又想起父母临终前的嘱托,让她好好活着。
纠结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变得更加沉默,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麻木。她不再反抗,不再挣扎,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默默承受着一切。
张彪没再明目张胆地找她,但偶尔会在放风时、送餐时,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甚至会趁没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苏晚只能尽量避开他,可看守所就这么大,她根本无处可逃。
更让她绝望的是,除了张彪,还有其他人盯上了她。一个叫老疤的女犯,因为聚众斗殴入狱,在监区里颇有势力。
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张彪和苏晚的事,找到苏晚,阴阳怪气地说:“苏晚,你可真有本事,能让所长这么‘照顾’你。不如也带带我,让我也沾沾光?”
苏晚没理她,老疤就带人打了她一顿。那天苏晚被打得嘴角流血,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可她没哭,也没求饶。她知道,求饶只会换来更过分的欺负。
从那以后,苏晚的身上总是带着伤。她把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每天只是机械地吃饭、睡觉,等着死刑复核的结果。她觉得,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开春后,看守所组织例行体检。苏晚跟着队伍来到医务室,医生给她量血压、做 B 超,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做孕检时,医生的表情变了。
“你怀孕了,大概两个月。” 医生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苏晚耳边。
苏晚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怀孕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个死刑犯,被关在单间里,怎么会怀孕?
“没错,B 超显示是早孕。” 医生把化验单递给她,眼神里带着同情。
苏晚拿着化验单,手抖得厉害。她想起来了,是那天晚上,张彪……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怀孕,而是因为绝望。她以为自己已经跌到了谷底,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该怎么办?把孩子生下来?在监狱里,一个死刑犯的孩子,能有什么未来?打掉孩子?可这是一条生命,也是她身上唯一的牵挂。
更让她纠结的是,根据法律规定,审判时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这个孩子,竟然成了她的 “免死金牌”。
苏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恨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它是耻辱的象征;可她又庆幸这个孩子的到来,因为它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体检报告很快送到了张彪手里。张彪看到 “怀孕” 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就那一次,竟然让苏晚怀了孕。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让苏晚把孩子打掉。他找到苏晚,把一瓶药扔在她面前:“把这个吃了,赶紧把孩子处理掉。”
苏晚看着那瓶药,是米非司酮,紧急避孕药,也是流产药。她拿起药瓶,又放下了。“我不打。”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疯了?” 张彪低吼道,“你一个死刑犯,怀着孩子,想干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
“这不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苏晚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张所长,你不是想让我听话吗?现在我告诉你,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是敢动我或者孩子一根手指头,我就把所有的事都捅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张彪被她的话噎住了。他知道苏晚说得出做得到,要是事情败露,他的工作没了,还得坐牢。他盯着苏晚看了半天,最终咬了咬牙:“好,你想生就生。但你记住,这事要是敢让第三个人知道,我饶不了你。”
苏晚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拳头。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
怀孕的消息还是传开了。监区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猜测孩子的父亲是谁。老疤更是带着人来质问她:“苏晚,你可以啊,在看守所里都能怀上孩子,孩子爹是谁?是不是张所长?”
苏晚没承认,也没否认。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老疤,眼神里的寒意让老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看守所的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可调查来调查去,什么也没查出来。
苏晚不愿意说,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反而会遭到张彪的报复。其他犯人要么不知道,要么不敢说 —— 张彪在看守所里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没人敢得罪他。
监控录像?张彪每次找苏晚,都会避开监控,或者提前删掉录像。证据?早就被他销毁得干干净净。
调查组的人找苏晚谈了好几次,苏晚只是说自己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每天都被关在单间里,除了狱警和犯人,没接触过其他人。”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调查组也找了张彪,张彪一口咬定是苏晚勾搭其他犯人,还说自己一直在严格管理,不知道这件事。他甚至找了几个狱警作证,说苏晚平时行为不检点。
就这样,调查陷入了僵局。苏晚怀孕的事,成了看守所里一个公开的秘密,却没人能查出真相。
而苏晚的身体,也因为怀孕发生了变化。她开始恶心、呕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看守所给她换了稍微好点的伙食,也不再让她干重活,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在慢慢长大。她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怎样。她只知道,她必须活下去,为了这个孩子,也为了给自己讨回公道。
苏晚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法院和检察院。
负责苏晚死刑复核的法官叫李建军,五十多岁,为人正直,办案严谨。当他得知苏晚怀孕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是疑惑。

“一个死刑犯,在看守所里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李建军拿着看守所送来的体检报告,眉头皱得紧紧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立刻让人去调查,可结果和看守所的调查一样,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苏晚不说,其他人不敢说,证据更是无从查找。
李建军陷入了沉思。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审判时怀孕的妇女,不适用死刑,也不适用死缓。这里的 “审判时”,包括从被采取强制措施开始到判决确定并交付执行的整个阶段。也就是说,不管苏晚是怎么怀孕的,只要她现在怀孕了,就不能执行死刑。
可苏晚的案子,证据确实充分,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死刑也是合理合法的。现在因为怀孕,就要改判,这让李建军有些为难。
更让他纠结的是,苏晚怀孕的背后,很可能存在着狱内性侵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不仅是苏晚的悲剧,也是司法监管的耻辱。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李建军决定亲自去看守所一趟,见见苏晚。
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李建军第一次见到了苏晚。她穿着宽大的囚服,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疲惫,却依旧难掩精致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麻木,让李建军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晚,我是负责你死刑复核的法官李建军。” 李建军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怀孕了,你能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这很重要。”
苏晚抬起头,看了李建军一眼,又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强迫你?” 李建军追问,“如果你受到了侵害,你可以告诉我,法律会保护你。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只要触犯了法律,就一定会受到惩罚。”
苏晚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想告诉李建军真相,想让张彪付出代价。可她又害怕,害怕张彪的报复,害怕自己和孩子会有危险。
“法官,我真的不知道。” 苏晚哽咽着说,“我每天都被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放风,没接触过任何人。我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
李建军看着她,知道她有顾虑。他叹了口气:“苏晚,我知道你有难处。但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如果你真的受到了侵害,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而且,” 李建军继续说,“你怀孕了,按照法律规定,死刑肯定会改判。但如果你能说出真相,不仅能让加害者受到惩罚,也能让你自己得到应有的保护。你的孩子,也不应该在耻辱中出生。”
苏晚沉默了很久,眼泪一直往下掉。她想起了张彪的威胁,想起了在看守所里遭受的欺负,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
“法官,” 苏晚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我说了,你们真的能保护我和孩子吗?真的能让坏人受到惩罚吗?”
“能。” 李建军坚定地说,“只要你说实话,提供相关的线索,我们一定会查到底。不管对方是谁,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苏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擦干眼泪,开始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她从张彪第一次找她谈话,讲到他的威胁和报复,再讲到那个可怕的夜晚。她把所有的细节都讲了出来,包括张彪的长相、语气、动作,还有他留下的威胁的话。
李建军听得脸色越来越沉,手里的笔飞快地记录着。他没想到,在监管严密的看守所里,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张彪身为副所长,知法犯法,性质极其恶劣。
“你有什么证据吗?” 李建军问。
苏晚摇了摇头:“没有。他每次都很小心,避开了监控,也没留下什么东西。不过,我这里有一道疤痕,是那天晚上挣扎时被他指甲划的。” 她撸起袖子,胳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已经结痂了。
“还有,” 苏晚补充道,“他给过我一瓶米非司酮,让我打掉孩子,那瓶药我还留着。”
李建军点了点头:“这些都是重要的线索。你放心,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
会见结束后,李建军立刻回到法院,召开了紧急会议。他把苏晚的讲述和相关的线索汇报给了领导,请求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此事。

很快,由法院、检察院、公安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成立了。调查组进驻看守所,开始了全面的调查。
调查组首先调取了看守所的监控录像。虽然张彪每次找苏晚都避开了主要监控,但通过对周边监控的分析,他们发现,张彪在苏晚所说的那个夜晚,确实出现在了苏晚的单间附近,而且停留了很长时间。
他们还找到了苏晚所说的那瓶米非司酮,经过鉴定,确实是流产药物。同时,他们对苏晚胳膊上的疤痕进行了鉴定,疤痕的形成时间,和苏晚所说的日期基本吻合。
接下来,调查组开始调查张彪。他们找了看守所的其他狱警和犯人谈话,很多人虽然不敢明说,但都暗示张彪平时作风不正,利用职权欺负犯人。
有一个老狱警,因为即将退休,不怕张彪的报复,偷偷告诉调查组,张彪在看守所里一直很嚣张,经常把女犯叫到办公室,还收受过犯人的好处。“之前也有女犯说被张彪欺负过,但都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了。” 老狱警说。
调查组还查到,张彪和看守所的几个狱警关系密切,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平时互相包庇。这也是之前的调查一直没有进展的原因。
在掌握了大量证据后,调查组对张彪采取了强制措施。当手铐戴在张彪手上时,他还在嘴硬:“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做错什么!”
可当调查组拿出监控录像、米非司酮、疤痕鉴定报告,还有证人证言时,张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审讯室里,张彪起初还想狡辩,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最终还是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他承认,因为苏晚长得漂亮,他起了歹心,多次对苏晚进行骚扰和侵犯,还利用职权对苏晚进行报复。苏晚怀孕后,他害怕事情败露,就让苏晚打掉孩子。
张彪的供述,和苏晚的讲述完全一致。
真相大白后,所有人都感到愤怒。一个看守所的副所长,竟然利用职权,对一个死刑犯实施性侵,这不仅违背了职业道德,更是触犯了法律的底线。
很快,张彪被开除公职,涉嫌强奸罪被提起公诉。那些和他互相包庇的狱警,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看守所的管理也进行了全面整改,加强了对狱警的监督,完善了监控设备,确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而苏晚的案子,也有了新的进展。
因为苏晚在审判时怀孕,根据法律规定,不适用死刑。法院经过重新审理,考虑到苏晚的犯罪行为确实存在,但有防卫的情节(之前被忽略了),加上她在狱中遭受了性侵,属于受害者,最终改判苏晚无期徒刑。
当法官宣读判决结果时,苏晚站在被告席上,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这一次,不是绝望的泪,而是释然的泪。
她知道,无期徒刑意味着她要在监狱里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但至少,她活下来了,她的孩子也能平安出生了。她也知道,张彪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终于讨回了公道。
改判无期徒刑后,苏晚被转移到了女子监狱。
女子监狱的环境比看守所好很多,管理也更加规范。苏晚被安排在一个六人宿舍,室友们都是被判了有期徒刑的犯人,虽然性格各异,但对苏晚都还算友善。
监狱里的医生对苏晚很照顾,定期给她做产检,还专门给她制定了营养食谱。苏晚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一些。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偶尔会和室友们聊聊天,也会参加监狱里组织的文体活动。只是她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去,也很少说起孩子的父亲。
室友们都知道苏晚的遭遇,也很同情她。一个叫陈姐的室友,因为贩毒入狱,被判了十五年,她对苏晚说:“苏晚,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出去。”
苏晚点了点头。她知道陈姐说得对,她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
在监狱里,苏晚努力改造,积极参加劳动和学习。她学会了缝纫,还报名参加了法律知识培训班。她想多学点东西,将来出去后,能找一份工作,好好抚养孩子。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胎动也越来越明显。每当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踢她,苏晚的心里就充满了温暖。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她会摸着肚子,轻声对孩子说话:“宝宝,你要健康长大。妈妈会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去,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张彪。那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现在也在监狱里服刑。听说他因为强奸罪,加上滥用职权罪,被判处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苏晚对他没有恨,只有漠然。她觉得,这样的结局,是他罪有应得。
苏晚也会想起李建军法官。如果不是他,她可能早就死了,也不可能讨回公道。她一直想对李法官说声谢谢,可却没有机会。
监狱里的生活很枯燥,每天都是重复的劳动、学习、休息。但苏晚并不觉得无聊,因为她有盼头。她盼着孩子出生,盼着自己能早日减刑,盼着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有一次,监狱组织家属会见。其他室友都有家人来看望,只有苏晚,没有任何人来。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亲戚们因为她的事,也和她断了联系。
看着室友们和家人哭着拥抱,说着贴心话,苏晚的心里有些失落。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她想,没关系,她还有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预产期越来越近,苏晚的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监狱里的医生已经做好了准备,还联系了外面的医院,如果有特殊情况,会立刻把她送过去。
2004 年夏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苏晚在监狱医院里,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婴。

当护士把孩子抱到她面前时,苏晚看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脸蛋,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光。她给女儿取名叫 “念安”,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地长大,也纪念那些在苦难中守护着她的人。
念安的出生,给苏晚的生活带来了新的希望。监狱里专门为苏晚和念安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方便她照顾孩子。每天劳动结束后,苏晚就会回到房间,给念安喂奶、换尿布、讲故事。
看着念安一天天长大,从只会哭,到会笑,再到会爬、会叫 “妈妈”,苏晚的心里充满了幸福。她觉得,不管在监狱里待多久,只要能和念安在一起,她就有勇气坚持下去。
其他室友也很喜欢念安,经常会给念安带一些小零食、小玩具。监狱里的狱警也对念安很照顾,有时候会给她买奶粉、尿不湿。
苏晚知道,她和念安能有这样的生活,离不开很多人的帮助。她更加努力地改造,每次劳动都抢着干,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念安两岁的时候,苏晚因为改造表现突出,获得了第一次减刑,减为十八年有期徒刑。
拿到减刑裁定书的那天,苏晚抱着念安,哭了很久。这是她努力的结果,也是她和念安未来的希望。她知道,只要她继续努力,还会有更多的减刑机会,她会早日出去,给念安一个正常的生活。
念安三岁的时候,按照监狱的规定,不能再和苏晚一起住在监狱里了,必须送到外面的福利机构,或者由亲属抚养。
苏晚没有亲属,只能把念安送到福利机构。送念安走的那天,苏晚抱着她,舍不得放手。念安哭着喊 “妈妈”,苏晚的心如刀绞。
“宝宝,你要乖,要听阿姨的话。” 苏晚哽咽着说,“妈妈会好好改造,早日出去接你。你一定要等着妈妈。”
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把念安抱走时,念安还在哭着喊 “妈妈”。苏晚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眼泪一直流到了嘴角。
从那以后,苏晚更加努力地改造。她把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动力,每天拼命劳动、学习。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早日出去,接回念安。
监狱里的生活依旧枯燥,但苏晚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和念安团聚的那一天。
苏晚的案子,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留给人们的思考却很多。
如今,苏晚还在监狱里服刑。她依然在努力改造,争取早日减刑。她每天都会想起念安,想起那个她用生命守护的孩子。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就一定能等到和念安团聚的那一天。
而念安在福利机构里,也生活得很好。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对她很照顾,她也认识了很多小伙伴。她虽然不知道妈妈在哪里,但她记得妈妈的样子,记得妈妈对她说过的话。她常常会问工作人员:“阿姨,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
工作人员总是会温柔地告诉她:“等你妈妈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就会来接你了。你要乖乖的,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和妈妈一起生活。”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充满了对妈妈的期待。
苏晚的案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每当人们提起这个案子,都会为苏晚的遭遇感到同情,为张彪的行为感到愤怒,也为法律的公正感到欣慰。
这个案子告诉我们,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要坚守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要放弃希望。法律是公正的,它会惩罚作恶者,也会保护受害者。
同时,这个案子也提醒我们,要加强司法监管,完善监督机制,堵塞管理漏洞,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让类似的悲剧不再重演。
我们不知道苏晚什么时候能刑满释放,也不知道她和念安什么时候能团聚。但我们相信,只要苏晚继续努力改造,她一定能早日走出监狱的大门,和念安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而那个曾经的疑案,也会成为一个警示,提醒着人们,要敬畏法律,尊重生命,坚守正义。
时间一年年过去,苏晚在监狱里的生活,平静而规律。
她依旧每天按时起床、劳动、学习、休息。她的改造表现一直很好,每隔几年,都会获得一次减刑。从十八年,减到十五年,再到十二年……
她很少再想起过去的事情,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被时间慢慢冲淡。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念安的情况。
福利机构会定期把念安的照片和视频寄到监狱里。苏晚每次收到,都会反复看很多遍。看着念安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再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苏晚的心里充满了欣慰。
她会给念安写信,告诉她自己的改造情况,鼓励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念安也会给她回信,告诉她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说自己很想念妈妈,等着妈妈来接她。
每次收到念安的信,苏晚都会哭。那是思念的泪,也是幸福的泪。她知道,念安没有忘记她,这是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监狱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室友们来了又走,只有苏晚,还在坚持着。她已经从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她在监狱里学会了很多东西,除了缝纫,还学会了电脑操作、会计知识。她知道,这些东西,将来出去后,都会用得上。
她也一直关注着法律的变化。这些年,我国的法律越来越完善,对服刑人员的权益保护也越来越重视。她相信,等她出去的时候,社会会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有一次,李建军法官因为工作原因,来到了苏晚所在的监狱。他特意让人把苏晚叫了过来。
再次见到李建军,苏晚很激动。“李法官,谢谢您。”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建军看着她,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你改造表现很好,多次获得减刑。好好干,争取早日出去,和孩子团聚。”
“我会的。” 苏晚含泪说道,“念安现在很好,她一直在等我。”
“那就好。” 李建军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好好走下去。”
和李建军的见面,给了苏晚很大的鼓励。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早日出去,给念安一个温暖的家。
又过了几年,苏晚因为改造表现优异,再次获得减刑,刑期只剩下五年了。
这一年,念安已经十六岁了,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考上了重点高中,学习成绩很好。她经常给苏晚写信,说自己将来想当一名律师,帮助那些像妈妈一样遭遇不幸的人。

苏晚看到信后,很感动。她为念安感到骄傲,也为自己感到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白费。
在监狱里的最后几年,苏晚更加努力地学习专业知识。她报名参加了成人高考,考上了一所大学的法律专业。她想和念安一样,将来成为一名法律工作者,用法律来保护自己,也保护更多的人。
2022 年,苏晚刑满释放。
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温暖而耀眼。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监狱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是念安。
“妈妈!” 念安喊了一声,跑了过来,抱住了苏晚。
苏晚紧紧地抱着念安,眼泪夺眶而出。“宝宝,妈妈终于来接你了。”
“妈妈,我好想你。” 念安哭着说。
母女俩相拥而泣,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苏晚知道,她的新生活开始了。虽然过去的经历不堪回首,但她已经走出了阴影。她有念安,有自己的梦想,有对未来的希望。
她和念安一起,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苏晚凭借在监狱里学到的知识和技能,找到了一份会计的工作。念安则继续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苏晚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法律梦想。她利用业余时间,继续学习法律知识,准备参加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她想成为一名律师,用自己的经历和专业知识,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生活虽然不富裕,但苏晚和念安过得很幸福。她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苏晚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念安。
有时候,苏晚会想起在监狱里的日子。那些痛苦的、绝望的、挣扎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但她不后悔,因为那些日子,让她学会了坚强,学会了珍惜,也让她拥有了念安。
她知道,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不放弃希望,就一定能看到光明。

如今的苏晚,已经不再是那个绝望的死刑犯,而是一个坚强、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母亲。她用自己的经历,诠释了生命的力量和法律的公正。
而那个曾经的疑案,也成为了历史。但它留给人们的警示,却永远不会过时。它提醒着我们,要敬畏法律,坚守正义,保护每一个人的合法权益,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公平、更加正义、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