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养老院食堂，张姐端着温热的粥碗刚走到走廊，就撞见让她心头一紧的画面：新来的白色人形机器人正稳稳托着餐勺，精准送到李爷爷嘴边，还带着柔和的电子音问“温度合适吗”。而这个喂饭的姿势，是张姐练了三年才做到不洒汤的绝活。 52岁的张姐在养老院干了八年，护理过二十多个失能老人。她最骄傲的不是喂饭多稳，是能从李爷爷浑浊的眼神里读出他想喝水，能在王奶奶闹脾气时哼起她年轻时爱听的老歌——这些“没用的经验”，机器人的程序里显然没有。可院长昨天在会上说，这台机器人一天能照顾八个老人，24小时不休息，折算下来比请两个护工还便宜，还不用怕护工请假耽误事。 张姐的口袋里揣着药盒，老母亲瘫痪在床，每月医药费要四千多，儿子刚毕业还在找工作，全家就靠她这五千块工资撑着。她趁休息时拉着维修师傅问：“这机器好学不？我能试试修不？”师傅摆摆手：“得懂编程，至少大专学历呢。”张姐的脸一下子红了，她连智能手机的复杂功能都要琢磨半天。 上午帮机器人递毛巾时，她看见李爷爷悄悄把机器人喂的粥吐在纸巾上，对着墙角张姐的方向抹了抹眼角。张姐鼻子一酸——机器人能精准控制餐勺角度，却接不住老人偷偷递来的、想握一握的手；能记住服药时间，却读不懂药盒背后藏着的，一个普通家庭的生计重量。 下班路过养老院门口，招聘栏上“机器人运维专员”的启事格外刺眼。张姐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盒，突然想起院长说的“以后危险的消毒、重活都让机器人干”，可她宁愿去干那些脏活累活，只要能保住这份能让她摸得着人心温度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