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 9 岁的时候，父亲因为妈妈唠叨了他几句，猛地站起来扇了她一巴掌。妈妈好一会儿都愣住了，第二天，家里来了我的十个舅舅、七个舅妈，还有十几个表哥。他们堵在堂屋门口，大舅手里攥着根扁担，指节捏得发白，二舅蹲在门槛上抽烟，烟蒂扔了一地，最小的十舅才十六岁，红着眼圈往屋里瞅，看见妈妈眼角的淤青时，拳头 “咚” 地砸在门框上。 我当时躲在里屋门后，扒着门缝看，手心里全是汗。父亲从里屋走出来时，看见满院子的人，脸一下子就白了，可还是硬撑着梗着脖子：“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啥？” 大舅把扁担往地上一戳，“咚” 的一声，震得院子里的鸡都扑棱着翅膀跑了。“你家的事？我妹嫁到你家，是让你打的？” 大舅的声音特别响，我隔着门都能感觉到他在发抖，“昨天扇她那一巴掌，你手劲挺足啊？” 父亲还想辩解：“我昨天跟朋友喝了点酒，她一直唠叨我乱花钱，我一时没忍住……” “没忍住就能打老婆？” 二舅突然站起来，把手里的烟蒂狠狠踩在脚下，鞋底碾了好几下，“我妹跟你过了十年，省吃俭用给你攒着养家的钱，你倒好，喝酒把孩子下个月的学费都花光了，她多说两句怎么了？” 妈妈这时候从里屋走出来，眼睛还是肿的，看见舅舅们，眼泪又掉下来了：“哥，我不是故意要麻烦你们，就是昨天他打完我，今天早上都没跟我说一句话，还说我活该……” 这话刚说完，十舅一下子就冲了上去，要不是三舅眼疾手快拉住他，他的拳头就砸到父亲身上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打了人还说活该！” 十舅的嗓子都哑了，“我姐在家的时候，我爸妈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凭什么到你这就挨巴掌？” 父亲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围过来的表哥表弟，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不喝酒了，也不打她了……” “知道错了就行？” 大舅往前走了一步，扁担还扛在肩上，“今天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你给我妹跪下道歉，再保证以后要是再敢动手，或者再乱花钱不管家，我们就把我妹和孩子接走，这日子你们就别过了。” 父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站在那不动。二舅从口袋里掏出烟，又点了一根，抽了一口说：“你要是不跪，也没事，我们现在就去村支书那评理，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是怎么打老婆的，看看以后谁还跟你来往。” 周围的邻居也围过来看热闹，有人小声议论：“就是，打老婆算什么本事”“老张家的闺女太可怜了”。父亲听见这些话，头低了下去，慢慢走到妈妈面前，“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错了，” 父亲的声音有点哽咽，“以后我再也不打你了，也不喝酒乱花钱了，孩子的学费我明天就去跟我朋友要回来，要是不够我就去借，肯定不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妈妈赶紧把他扶起来，眼泪还在掉，却摆了摆手：“哥，算了，他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大舅哼了一声：“看在我妹和孩子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这一次。要是以后再让我们知道你没做到，我们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说完，他又转头对妈妈说：“妹，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就过来。” 后来，父亲真的改了。每天下班就回家，还找了个晚上帮人看仓库的活，赚的钱都交给妈妈，孩子的学费也很快凑齐了。有一次我听见妈妈跟大舅打电话，说父亲现在对她特别好，还会主动给她买她爱吃的糖糕。 现在我长大了，每次想起那天的事，都觉得特别踏实。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妈妈都有舅舅们当靠山，我也有舅舅们保护，谁都不能随便欺负我们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