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特务周养浩在功德林改造时,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他说,当年他抓过、审过、杀过的共产党员不计其数,这些人没有让他感到害怕。因为他见过太多骨头硬、不怕死的人,早已见怪不惊。真正让他害怕的是,当这些共产党员知道第二天就要被枪毙了,当天晚上还抓紧时间在牢房里开会,进行小型的整风运动,轮流做自我检讨,总结工作上的失误和经验。 周养浩出身浙江农家,早年当过小学教员,考入上海法学院后还曾参加过沈钧儒领导的抗日救国会。 可1933年加入复兴社特务处后,他彻底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凭借着法学专业的功底和狠辣的手段,他得到戴笠的青睐,三度出任司法科长,后来更是接手了被军统称为“大学”的息烽监狱。 这座监狱对外号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息烽行辕”,实则是关押重要政治犯的魔窟,罗世文、车耀先等共产党员都曾被囚禁于此。 周养浩推行过所谓的“狱政革新”,去掉犯人的镣铐,设立图书馆和兴趣小组,把牢房改称“斋”,表面看似宽和,实则是更隐蔽的精神折磨,被关押的六百多人最终大多惨死在他手中。 在周养浩的认知里,共产党员的“不怕死”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 他见过有人被反复拷打却始终不吐露半个字,见过有人面对屠刀仍高声呐喊革命口号,这些场景起初让他震惊,久而久之便麻木了。 可有几件事,却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记得有一批共产党员被判处死刑后,当晚牢房里没有哭泣,没有哀嚎,反而传出低沉的讨论声。 特务们趴在门外偷听,听到的不是临终遗言,而是对之前工作的反思。 有人说自己不该轻易相信陌生人,导致联络点暴露,有人检讨自己宣传工作不够细致,没能发动更多群众。 还有人提醒后续同志要注意掩护,避免重蹈覆辙。 直到深夜,讨论声才渐渐平息,而天刚亮,这些人就从容不迫地走向了刑场。 在重庆渣滓洞,《挺进报》代理特支书记陈然被捕后,遭受了军统特务的百般折磨,却始终不肯透露发行名单。 在被转押到白公馆后,他即便腿部重伤、奄奄一息,仍凭着记忆把胜利消息写在香烟包装纸上,悄悄传递给难友,被称为“狱中挺进报”。 直到就义前几天,他还和战友们一起总结斗争经验,后来形成的“狱中八条意见”,成为留给党组织的宝贵财富。 在奉天第一监狱,八十六名共产党员被关押期间,不仅成立了秘密党支部,还坚持过组织生活、上党课,甚至在绝食斗争取得胜利后,第一时间请求党组织送来马列著作和中央文件。 南京雨花台监狱里,十九岁的贺瑞麟在临刑前写下八册日记,不仅回顾自己的革命历程,还反思斗争中的不足,字里行间全是对党的忠诚。 这些画面,周养浩在改造期间反复回想。 功德林里的生活与息烽监狱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酷刑,没有秘密处决,管理员和战犯吃一样的粗粮,战犯们被称为“同学”,可以读书看报、参加劳动。 他看到曾经的国民党将领们,从一开始的抗拒改造,到后来亲眼目睹新中国的建设成就,渐渐认清了历史的潮流。 而他自己,也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慢慢明白自己当年害怕的究竟是什么。 那些共产党员临刑前的自我检讨,不是形式主义,而是把革命事业当成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但革命还要继续,所以要把经验教训留给后来人,让组织能少走弯路、更快地取得胜利。 这种对信仰的绝对忠诚,对组织的高度负责,是周养浩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 周养浩直到1975年才被特赦,他曾想前往台湾,却因蒋介石去世而被拒绝,最终侨居美国。 晚年的他极少谈论过往,但那段在功德林的感悟,却被记录了下来。

天翼you
信仰必须有,信仰必须对,只有有信仰,只有走对路,才能有必胜!
余宝文
照片是沈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