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 年,刘文典到北大教书。一天,辜鸿铭问他:“你教什么课?”“汉魏文学。” 刘文典恭敬地回答。“就你?” 辜鸿铭冷笑地瞥了他一眼。刘文典没急着辩解,只是站直了身子。他知道辜鸿铭的脾性,这位留着辫子的老先生学贯中西,对后辈向来严苛,尤其见不得年轻人轻易扛起冷门学科的教鞭。 1917年的北大,秋老虎还没褪尽。 刘文典夹着讲义往教室走,走廊拐角撞上个人。 是辜鸿铭。 老先生穿件藏青长衫,后脑勺那根辫子油亮,尾梢系着点红绳,随着他转身晃了晃。 “新来的?”辜鸿铭开口,声音里带着点老北京胡同里的沙哑,像刚喝完一壶酽茶。 刘文典赶紧站住,腰微微弯着:“是,学生刘文典,刚到校任教。” 手里的讲义边角有点卷,是昨晚备课翻得太勤,指腹都蹭出了薄茧。 “教什么?”辜鸿铭问,眼睛半眯着,目光从刘文典的脸滑到他手里的讲义,又慢悠悠挪回来。 “汉魏文学。”刘文典答,声音比刚才稳了点,毕竟这门课他啃了五年,从《古诗十九首》到建安七子,笔记堆得能当枕头。 辜鸿铭突然笑了,不是咧嘴笑,是嘴角往耳根扯了扯,带着点冷意:“就你?” 走廊里有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动了辜鸿铭辫子上的红绳,也吹得刘文典后颈有点凉。 他没急着说话,先是把手里的讲义往怀里紧了紧,然后慢慢站直了身子,后背抵着墙,冰凉的砖石贴着衬衫,倒让心里那点慌定了定神。 他难道不知道辜鸿铭的性子? 全校谁没听过这位老先生的事——留洋多年,却偏要留辫子;上课讲《春秋》,能从古希腊罗马一路扯到孔孟,学生听得入迷,他却突然拍桌子骂“洋鬼子懂个屁”;对后辈尤其严,去年有个讲师讲《楚辞》漏了句注,被他堵在办公室问了三个时辰,出来时脸都白了。 可汉魏文学这摊子事,他怕吗? 从大学时跟着章太炎先生读《说文解字》,到后来自己一头扎进魏晋风骨里,那些泛黄的典籍被他翻得纸页发脆,连哪个注本里有个墨点他都记得清。 “辜先生,”刘文典开口,声音不高,却没了刚才的拘谨,“汉魏文学不难,难的是讲出那股子‘放达’背后的酸辛——学生不敢说精通,但至少,能让听课的人明白,为什么阮籍要哭途,嵇康敢打铁。” 辜鸿铭没接话,只是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的冷意好像淡了点,倒添了点别的什么,像老匠人看一块刚从山里挖出来的璞玉,得琢磨琢磨里面有没有料。 后来刘文典才知道,那天辜鸿铭根本不是路过,是特意在走廊等他——有人跟老先生说,新来的刘文典年纪轻轻就敢开汉魏文学,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老先生是来“验货”的。 再后来,刘文典的课上,总能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最后一排——辜鸿铭搬个小马扎,辫子搭在椅背上,手里端着个紫砂小壶,边听边点头,偶尔还会在刘文典讲到建安七子的风骨时,突然插一句:“说得对!曹子建那小子,就该这么讲——有气!” 没人知道那天走廊里的对话具体还说了什么,只知道刘文典后来常说:“辜先生那句‘就你’,听着像巴掌,其实是梯子——他是想看看,我敢不敢接住,敢不敢顺着往上爬。” 是啊,这世上的质疑,有时候不是看轻你,是怕你自己看轻了自己。 就像辜鸿铭那根辫子,外人看着是顽固,可老先生自己说:“这是我的根,丢了根,学问再大也是飘着的。” 刘文典后来在北大教了十年汉魏文学,讲义越写越厚,边角却总留着点卷边——那是当年被辜鸿铭问住时,他下意识摩挲出来的印子,提醒自己:做学问,站直了,别飘着。
"1917年,刘文典到北大教书。一天,辜鸿铭问他:“你教什么课?”“汉魏文学。
张郃高级
2025-11-26 13: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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