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哥们叫王猛,在炊事班干了三年。临退伍前一周,偷了食堂半扇猪肉,连夜翻墙出去卖。 被巡逻的逮个正着。按规定,这得开除军籍,档案里记一笔。炊事班长和司务长急得跳脚,王猛家里穷得叮当响,爹瘫在床上,就指望他退伍能安排个工作。他俩硬着头皮去找营长。 营长正看文件,听完没吭声,点了支烟。司务长在旁边补了一句:“卖猪肉的钱追回来了,一分没少。”营长把烟抽完,烟头按在缸里捻了又捻,说:“让他自己来见我。” 王猛进屋时脸煞白,站着直哆嗦。营长没让他坐,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问:“猪肉多少钱一斤卖的?”王猛愣住,结结巴巴答:“十……十二块。”营长又问:“那半扇多少斤?”王猛头埋得更低:“三十七斤。”“那就是四百四十四块钱,”营长手指敲了敲桌子,“你爹一个月药钱多少?”王猛肩膀抖了一下:“三百多。” 营长站起来,走到窗边:“司务长说你把钱追回来了,还算没浑到底。但规矩就是规矩,墙是你翻的,东西是你偷的,这错你认不认?”王猛咬着牙点头:“认。” “认就好办。”营长转回身,“两条路。第一,按纪律条令办,开除,档案留底,你回家。第二,退伍照常,但多留你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每天晚饭后去猪圈那儿,把后勤排的粪挑了,浇营区外头那两亩菜地。挑满三十天,偷猪肉这事,只在你退伍鉴定里写‘曾犯错误,已改正’,不捅到档案里。你自己选。” 王猛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我挑粪。” 从那天起,每天傍晚开饭号响过,王猛就扛着扁担拎着桶去猪圈。头几天,几个同年兵远远看着笑话他。王猛不吭声,一担粪百来斤,从猪圈到菜地一里多地,他走得稳当当当。粪水溅到裤腿上也不停脚。挑到第十天,没人笑了。有个新兵蛋子半夜看见王猛还在菜地那儿平土,跑回来跟班长说:“猛哥好像把那儿当自家地伺候。” 第二十天,营长晚上查岗,特意绕到菜地。王猛正就着路灯浇水,背上的汗渍白花花一片。营长没叫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第三十天下午,王猛挑完最后一担粪,把扁担和桶刷得干干净净还回后勤排。他回宿舍换了身干净军装,主动跑去营长办公室。营长在写东西,抬头看他一眼:“完了?”王猛立正:“报告营长,三十天挑完了。菜地浇透了,东头那片我还补了十棵茄子苗。”营长放下笔:“知道为什么让你挑粪吗?”王猛沉默了一会儿:“罚我。”营长摇头:“是让你记住,地是一步一步犁出来的,日子是一担一担挑出来的。你爹瘫在床上,你以后就是家里的扁担。扁担不能软,更不能歪。” 退伍那天,王猛的鉴定表上只有一行字:“该同志曾犯错误,经教育已彻底改正。”连里给他凑了五百块钱,用红纸包着塞他包里。大巴车开动的时候,炊事班长突然跑过来,从车窗塞进一网兜东西:“营长让给的!”王猛打开看,是两条烟,底下压着四百四十四块钱,正好是半扇猪肉的价。 三年后,营长去地方武装部开会,中午在食堂吃饭。打菜窗口里探出个脑袋,黑黝黝的脸笑得咧开:“营长,吃茄子不?我种的,就咱以前菜地那个品种。”营长仔细一看,是王猛。原来他退伍后承包了个蔬菜大棚,专门给部队食堂供菜。两人隔着窗口聊了一会儿,王猛说爹去年走了,走前说他挑粪挑出的那两亩菜地,是王家最直溜的脊梁骨。营长吃完饭要走,王猛从后厨追出来,塞给营长一塑料袋茄子:“甜,您尝尝。” 营长拎着茄子走出武装部大院,太阳明晃晃的。他想起那天王猛在办公室发抖的样子,又想起那三十个傍晚的背影。规矩没破,人也没趴下,这就够了。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还挺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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