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运动”爆发后,时任山西省副省长的黄克诚也受到了冲击。

1967年1月的一天早上,20多个红卫兵冲进了黄克诚的家里,黄克诚问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红卫兵的头头怒气冲冲地说:“要你黄克诚跟我们回北京!”
黄克诚听后大怒:“你们不讲道理不行。你们是不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你们不讲理,是什么人?”
红卫兵没料到黄克诚有这么大的嗓门,便一声压过一声地同他吵了起来,他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大院里的许多人。黄克诚心想:有这么多人看见,就不会没有人知道我的去向了,再和他们争吵也没有什么作用。他这才对红卫兵说:“好吧,我跟你们走!”

黄克诚被揪走时,神态从容镇静,后来他还为此事赋诗一首:
抓走不过杀管关,人生一世也平常。
反躬自身无憾事,脸不变色心不慌。
第二天,红卫兵们就把黄克诚带到了北京,从此以后,他开始了长达8年多的监禁生活。
黄克诚被监禁以后,专案组的人给他扣上了一顶“假党员”的帽子,黄克诚听后大怒:“有谁在大革命失败后冒充党员的?有谁冒充党员出生入死的?有谁冒充党员招致杀身之祸的?”
尽管专案组回答不了黄克诚的问题,但他们宁“左”勿“右”,坚信黄克诚是“假党员”,并决定采用“逼供信”的手段逼他承认。专案组的人一会儿殴打黄克诚,一会儿让他“坐飞机”,把他的胳膊高高提起,一会儿又猛压他的手腕和关节,让他仰面朝天,双脚提起……

黄克诚晚年
黄克诚实在忍受不了了,他挣脱一只手,一把抓住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向自己头部砸去,直至砸得头上鲜血直流,继而休克。黄克诚不愿受辱,他使用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权力:以死抗争。这一举动是专案组人员没有料到的,他们连忙请医生为黄克诚包扎伤口,并把他送到监房休息。
黄克诚第二天晚上才醒来,几天水米不进,又遭受身心的摧残,使他难以动弹。黄克诚感到这样下去非被整死不可,他决定给中央写信。黄克诚考虑到毛泽东很忙,便给林彪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林副统帅:
我入党四十余年,历史长得很。要找茬儿,可找之处甚多……他们根本不懂历史,不懂旧社会,不能理解我们的路是如何走过来的,一味瞎纠缠地搞下去,搞到我八十岁也搞不完。这种逼供办法,势必逼得人乱说,牵累许多无辜者。这个教训,历史上已经不少。因主席忙,只好写信给你,请你考虑一下……

黄克诚写字
这封信寄出去后,黄克诚的境遇有所好转,专案组的人不再打他了,而是改用说教、劝供的方式,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九·一三事件”之后。这段时间里,黄克诚抓紧一切时机,如饥似渴地读马列和毛泽东的著作,并撰写了10余万字的自传材料。黄克诚在晚年时颇为自得地说:“若不是被关押了8年之久,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读书、写自传?”
林彪身亡后,专案组又让黄克诚揭发林彪,但他实事求是地说:“我过去对林彪的印象不错,觉得他很能打仗,也能采纳他认为正确的意见。这次,他叛党叛国出逃,自己否定了自己,用不着我说什么了。”
1984年2月,黄克诚与《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卷的编写组人员谈话时,对如何评价林彪,他坚持了自己在“运动”时的基本看法。黄克诚说:
林彪在我军历史上是有名的指挥员之一,他后来犯了严重的罪行,受到党纪国法的制裁,这是罪有应得。但是在评价他的整个历史时,应当分为两节,一节是他在历史上对党和军队的发展、战斗力的提高,起过积极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后来他对党、国家和军队的严重破坏,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这样,两方面都写明确,不含糊,才符合历史事实。

黄克诚(右一)
1975年,黄克诚的妻子唐棣华见邓小平复出后,很多军队干部都得到了解放,她也向邓小平递交了一份要求解放黄克诚的报告。
这年夏天,专案组的组长对黄克诚说:“我现在代表上级向你宣布,中央决定解除你的监护。监护解除了,也有了结论,你要继续进行思想改造,为人民戴罪立功。中央仍决定让你回山西当副省长。你可以走了。”就这样,黄克诚坐了近9年时间的牢,终于被不明不白地放出来了。
直到1980年6月,中央才为黄克诚彻底平反,恢复名誉。1986年12月28日,黄克诚在北京病逝,享年8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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