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桶的插曲
摩斯坦小姐经过这一夜的惊险,再也忍耐不住,嘤嘤地哭泣起来。差不多深夜两点钟时,他们才到达西色尔·弗里斯特夫人的家。屋里亮着灯,弗里斯特夫人还在等着摩斯坦小姐。华生坐上警察坐来的马车送摩斯坦小姐回家。
弗里斯特夫人亲自给他们开门,将摩斯坦小姐迎了进去。弗里斯特夫人是一个举止大方的中年妇人。她用胳膊亲切地搂着摩斯坦小姐的腰,像慈母般地温言慰问着她。华生很感动,答应以后有时间一定将案情的进展告诉她们。
华生上了马车,回头站在台阶上和弗里斯特夫人及摩斯坦小姐告别。一路上,他的脑海里萦绕着今晚的离奇案件。车子终于到达他要到的地方。品琴里位于莱姆贝斯区尽头,是一排窄小破旧的两层楼房。华生到3号门前敲门。
过了很久,百叶窗后出现烛光,从楼窗露出来一个人头。那个露出来的头喊道:“滚开,你再嚷,我放出43只狗咬你。”华生说:“我只要一只狗。”那人又嚷道:“快滚,我要往下扔锤子了。”华生说:“歇洛克·福尔摩斯……”这名字真有魔力,楼窗立刻关上了。
没过一分钟门就开了,谢尔曼走出来。他是个瘦高个老头儿,脖子上青筋暴露,驼背,戴着蓝光眼镜。他说:“福尔摩斯的朋友来到这里永远是受欢迎的。”他将华生引进去,询问福尔摩斯需要什么。
华生答道:“想借用一只叫透比的狗。”“透比就住在第七个栏里。”谢尔曼说。他拿着蜡烛慢慢地在前面引路,走过他收集来的那些珍禽异兽。华生在闪烁的灯光下,隐约看到黑暗处有许多闪闪的动物的眼睛在望着他。
他们走到第七个栏前停下脚步。透比是一只外形丑陋的长毛垂耳的狗,是混血种。黄白两色的毛,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华生从谢尔曼先生手中拿了一块糖喂过它以后,它才与华生建立起友谊,随他上了马车。

华生带着透比到樱沼别墅
华生带着透比到樱沼别墅时,别墅的时钟才打过3下。这时托比和麦克默多早已被警察带走。两个警察把守着大门,华生说出侦探的名字后,他们才让他带着狗进去。福尔摩斯两手叉在衣袋里,口里衔着烟斗,正站在台阶上。
福尔摩斯说:“埃瑟尔尼·琼斯已经走了。自从你走后,我们大吵了一阵。他不但把塞笛厄斯逮捕了,还把印度仆人和女管家等人都带走了。现在除了楼上留下一个警长外,这院子就是我们的天下啦。”他叫华生将狗拴在门里的桌子腿上,然后一起重新上楼。
他们走进房间。房间里的一切仍保持着以前的样子,只是在死者身上蒙了一块床单。一个疲倦的警长斜靠在屋角里。福尔摩斯向警长借牛眼灯。警长把牛眼灯递给他。福尔摩斯向他道谢。
福尔摩斯脱下靴子和袜子,叫华生将靴袜送到楼下去。华生回到楼上房间后,又请他在一条手巾上略蘸些木馏油带在身边,然后他们一起登上梯子,从洞口爬进了屋顶室。福尔摩斯提着牛眼灯在前面照着。
福尔摩斯照着灰尘上的脚印,对华生说:“你看出这些脚印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华生说:“这是一个孩子或一个矮小妇人的脚印。”福尔摩斯又问:“除了脚的大小以外,没有别的了吗?”“好像没有了。”华生答道。
福尔摩斯叫华生再仔细观察。福尔摩斯说:“这里的脚印与常人绝不相同。看这儿,这里是灰尘里的一只右脚印,现在我在它旁边印上一个我的光着脚的右脚印,你看看主要的区别在哪里。”说着,福尔摩斯把自己的右脚放在那灰尘里的右脚印旁边。
华生这才看出,福尔摩斯的五个脚趾都并拢在一起,旁边那个小脚印的五个趾头却是分开的。福尔摩斯请华生记住这个区别,然后叫他到吊窗前闻一闻窗上的木框,福尔摩斯拿着那条蘸了木馏油的手巾站在另一边。
华生走到吊窗前。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木馏油气味。福尔摩斯告诉华生,这就是那个人临走时用脚踩过的地方。他高兴地对华生说:“人能够闻出这种气味,透比辨别这种气味就更不成问题啦。”他叫华生立即下楼放开透比,在下面等着他。

福尔摩斯已经到了屋顶
华生下楼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福尔摩斯已经到了屋顶。他胸前挂着灯,好像一个大萤火虫在屋顶上慢慢地爬行,到烟囱后面就不见了,后来又忽隐忽现地绕到后面去了。华生也转到后面,抬头看见福尔摩斯正坐在房檐的一角上。
福尔摩斯喊道:“那儿是你么?华生。”“是我。”华生答道。福尔摩斯说:“这就是那个人上下的地方。下面那个黑东西是什么?”“一只水桶。”“有盖吗?”“有。”“附近有梯子吗?”“没有。”华生答道。
“好混账的东西!从这儿下来是最危险的了。可是他既然能从这儿爬上来,我也就能从这儿跳下去,我下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灯光顺着墙边稳稳当当地降了下来。福尔摩斯轻轻一跳就落在桶上了,随后又跳到地上。
福尔摩斯一边穿着靴袜一边告诉华生:“追寻这个人的足迹还算容易。一路上的瓦全被他踩松了。他在匆忙之中,遗漏下这个东西。按你们医生的说法是:它证实了我的诊断没有错。”他将一个东西递给华生看。
华生看到的东西,是一个用有颜色的草编成的,同纸烟盒一般大小的口袋,外面装着几颗不值钱的小珠子,里边装着几根黑色的木刺,一头是尖的,一头是圆的,和刺到巴索洛谬·舒尔托头上的一样。
福尔摩斯决定马上寻找凶手逃走的踪迹。他问华生的腿是否受得了步行6英里的路程,华生保证没有问题。于是,福尔摩斯把浸过木馏油的手巾放在透比的鼻子上让它闻。透比叉开多毛的腿站着,鼻子向上翘着,好像酿酒家在品佳酿一般。
福尔摩斯把手巾丢开,在狗脖子上系了一根坚实的绳子,牵着它到木桶下面。透比立刻不断地发出高而颤抖的狂叫,把鼻子在地上嗅着,尾巴高耸着,跟踪气味一直往前奔去。他们拉着绳子,紧随在后面。
他们通过院内错杂的土丘土坑,来到围墙下面。福尔摩斯爬上围墙,发现上面留有木腿人的一个手印和留在白灰上的血迹。他庆幸昨晚没有下大雨,气味仍留在道路上。他从华生手里把狗接过来,放到围墙外面。华生随后也爬过墙头。

福尔摩斯勾勒了木腿人的大致轮廓
当他们走上车马络绎不绝的伦敦的马路上时,透比毫不犹豫地嗅着地向前奔去。他们跟在后面,分析着案情。福尔摩斯把自己根据摩斯坦小姐、塞笛厄斯讲述的情况和昨晚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向华生勾勒了他所推断的木腿人的大致轮廓。
“两个负责指挥看守囚犯的部队的军官听见了一件藏宝的秘密。一个叫琼诺赞·斯茂的英国人给他们画了一张图,上面签着他和另外三个同伙的名字,即‘四个签名’。”
“琼诺赞·斯茂等四人是囚犯,行动没有自由。两个军官按照藏宝图觅到宝物。舒尔托一人带着宝物先行回到英国。我猜想,他没有履行原来约定的条件,一人独占了宝物。”
“舒尔托少校安居几年后,有一天突然接到一封印度来的信,他惊慌失措了,开始戒备装木腿的白种人。而在图上只有一个白种人的名字,其余的全是印度人或回教徒的名字。因此,我推断这个木腿人就是琼诺赞·斯茂。”
“我分析,琼诺赞·斯茂回到英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获得他应有的一份宝物,一个是向欺骗他的人报仇。他极有可能买通舒尔托家里的一个人作内线。舒尔托临死时他站在窗外未能进入室内,当晚进屋翻动文件失望之后留下了四个签名,作为标记。”
“琼诺赞·斯茂暗地留心巴索洛谬搜寻宝物的行动。当屋顶室和宝物被发现时,可能马上有内线报告给他。他装着木腿,要爬上巴索洛谬家的高楼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他带了一个古怪的同谋,让他先爬上楼去。”
“也可能斯茂并不想杀人,没想到他的同谋蛮性发作,竟用毒刺杀人。他已无法挽回,因此留下纸条,盗了宝物,便和同谋一同逃走了。同谋光着脚踏了木馏油,现在我们就是去找寻他们。”
他们跟着透比,绕过了许多条小街,经过了许多曲折平行的小路,到达骑士街。透比忽然不再往前走了,只是来回乱跑,一只耳朵下垂,一只耳朵竖立,似乎在犹豫不决。终于,它像是突然下了决心,飞跑起来。

福尔摩斯和华生同时仰天大笑起来
他们经过九树到了白鹰酒店附近的布罗德里克和纳尔逊大木场。透比穿过成堆的锯末和刨花,最后得意地跳上还在手车上没有卸下来的一只木桶上面,桶里有浓重的木馏油气味。福尔摩斯和华生面面相觑,不觉同时仰天大笑起来。
本故事到此结束,文字及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的,看客如果有啥想法,在评论区可以讨论起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