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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的皇后【完结】

十年了。我将自己藏在一张愚笨的皮囊之下,任由人嘲笑,任由权力在我眼前腐烂。所有人都相信,我是那个除了会吃,只会傻笑的皇后

十年了。

我将自己藏在一张愚笨的皮囊之下,任由人嘲笑,任由权力在我眼前腐烂。

所有人都相信,我是那个除了会吃,只会傻笑的皇后。

可现在,敌国二十万大军已兵临城下。

都城外号角声震天,宫墙内的皇帝正准备打开城门,跪地求饶。

我站在金銮殿的龙椅前,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陛下,这城,不能降!〕

我的声音清冷,带着十年未曾展露的锋芒,震碎了这宫殿里所有的荒唐。

从此刻起,我不再是那个愚笨的姜雪宁。

图片来源网络

01

我八岁进宫,那时父亲已经战死沙场,母亲临终前紧紧握着我的手。

“宁儿,你要活下去。”

“宫里吃人的血,只有傻子才没人想吃。”

母亲是前朝望族之女,深知皇权倾轧的残酷。

她没有教我如何争宠,只教我如何藏拙。

“藏起你的聪慧,藏起你的谋略,藏起你的一切锋芒。”

我谨记在心。

进宫那年,我被封为太子侧妃,只因我身份清白,且家世已衰落,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

太子司徒钰,就是现在的皇帝。

他从不看重我,嫌我木讷。

后来他登基,我阴差阳错被封为皇后。

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我看起来最无害,最容易被掌控。

十年间,我把“愚笨”演得出神入化。

我总是穿着最简单的宫装,发髻上只插一根老旧的木簪。

我学不会刺绣,学不会琴棋书画,甚至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常常出错。

御花园里赏花,我能指着牡丹说那是狗尾巴草。

大臣觐见,我能把他们的名字叫错成街边小贩。

司徒钰因此对我更加不屑,对外宣称皇后体弱多病,心智不全,将我安置在偏僻的凤栖宫,美其名曰“静养”。

“娘娘,您装得太像了。” 贴身侍女柳嬷嬷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心疼。

柳嬷嬷是母亲留给我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我底细的人。

“嬷嬷,要装,就要装到底。”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本《兵法三十六计》迅速塞进了床榻下的暗格里。

我没有闲着。

十年,足够我将这座皇宫的每一条密道、每一个角落,每一位大臣的弱点,以及这大周朝的每一寸山河,都刻印在脑海里。

我愚笨的皮囊,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好的侦察服。

朝臣们见我不受宠,便将我彻底排除在权力斗争之外。

他们觉得,与一个傻子交流,浪费口舌。

于是,他们在凤栖宫附近肆无忌惮地讨论朝政、密谋贪污、甚至交换情报。

他们以为我听不懂,我只是坐在窗边,像个木偶一样,傻乎乎地笑着。

他们不知道,我不仅听懂了,我还默默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名字,每一笔贪污的账目,都记了下来。

我十年里装得最好的,不是愚笨,而是“不在意”。

司徒钰宠爱后宫佳丽无数,我表现得毫无妒意,甚至乐于助人。

哪个妃嫔生病了,我还会派人送去一些不值钱的补品,然后问一些天真愚蠢的问题。

这让后宫所有人都觉得皇后是个好糊弄的。

“皇后娘娘真是菩萨心肠,可惜脑子不好使。” 贵妃在私下里这样评价我,语气中带着怜悯和轻蔑。

怜悯是保护伞,轻蔑是通行证。

我需要的就是这个。

我像一个透明人,在后宫行走,无所不在,却又无人在意。

我每年都会偷偷给柳嬷嬷一些银两,让她以我的名义,去资助一些边关的寒门学子,那些拥有真才实学却无权无势的清流。

我不能用“姜雪宁”的身份去招揽他们,但我可以利用“愚笨皇后”的闲钱,撒下一些种子。

十年,这些种子已经开始发芽。

我一直在等,等一个不得不出手的时机。

母亲曾说,大周朝的根基早已腐朽,司徒家的人不配坐在那张龙椅上。

我存在的意义,不是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而是等待这个腐朽王朝彻底崩塌,再重建新的秩序。

而这崩塌的信号,终于来了。

02

两年多前,北境的战事开始吃紧。

我们大周朝的对手,是北狄。

北狄民风彪悍,全民皆兵,但此前一直被我父亲那一代的将领压制。

司徒钰登基后,疑心病重,忌惮功臣。

他以各种理由,将父亲那一辈的忠臣良将,或罢官,或流放,或直接下狱。

朝堂之上,只剩下那些只会溜须拍马、欺上瞒下的文臣。

北狄王看到了机会。

他们先是试探性地攻打了几座小城,朝廷派去的将领无一例外,全部大败而归。

司徒钰对此的反应,不是反思,而是大怒。

他将失败的原因全部归咎于将领无能,然后继续从文臣中选拔“能言善辩”者去安抚边境。

“陛下,臣以为,北狄不过是疥癣之疾,只要我们多派些使节,多送些金银,自然能息兵。” 一个名叫李承明的户部尚书,在朝堂上慷慨陈词。

我在凤栖宫听着他们汇报的声音,轻蔑地笑了。

李承明,此人贪墨军饷高达百万两,家中藏有金山银海。

他最怕打仗,因为一旦开战,他的贪污行径必将暴露。

我装作在逗笼中的鹦鹉,对柳嬷嬷说:“这鸟儿叫得真好听,像不像那只只会说好话的李尚书?”

柳嬷嬷心领神会,低声道:“娘娘,您的耳朵可真灵。”

我继续扮演着我的角色。

司徒钰偶尔会来看我,只是为了确认我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愚蠢。

他推开凤栖宫的门,看到我正在笨拙地学着裁剪布料,把一匹上好的蜀锦剪得稀烂。

“皇后,你在做什么?” 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

“陛下,我在给您做……做龙袍,可是这布料,它不听话。” 我傻笑着,将那团烂布塞进了他的手里。

司徒钰厌恶地甩开,仿佛那烂布上有毒。

“皇后,你只需安分守己,莫要插手朝政。你若能像个正常女子般,安安静静地生活,朕便不会亏待你。”

司徒钰从未想到过,他眼中“安分守己、愚蠢傻气”的我。

我每天都在研读边疆舆图,计算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分析朝廷的财政收入和支出。

我甚至建立了一套自己的情报系统。

利用宫中的“傻子”身份,我招募了一些宫中地位最低的洒扫太监和洗衣宫女。

他们是最低贱的存在,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我用一些细碎的银子,换取他们听到的、看到的各种信息。

这些信息,从司徒钰的私生活,到大臣们私下的聚会内容,再到边关传来的奏折的真实内容,全部汇总到我这里。

我发现,边关的战报,被层层官员压制,到了司徒钰手中时,已经变成了“小胜”或“战略转移”。

真正的战况是:大周连失三城,边关守将请求增援的奏折,全部被李承明等人以“扰乱民心”为由扣下了。

我没有立即行动。

时机未到。

过早暴露,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像我父亲一样,被皇帝猜忌,被奸臣陷害。

我要等,等到大周朝病入膏肓,无人可救时,我才拥有真正的发言权。

我的目标,不是拯救司徒钰的江山,而是拯救这座城,和城中的百姓。

因为我的母亲,我的家族,曾世代守护的,就是这片土地。

03

时间进入了最黑暗的一年。

北狄大军突破了最坚固的雄关,长驱直入,直逼中原腹地。

消息传回都城,司徒钰惊恐万分。

他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但这些平日里夸夸其谈的文臣,此刻都成了缩头乌龟。

“陛下,不如……和亲?” 礼部尚书颤巍巍地提议。

“和亲?朕的公主们都远嫁了!难道要朕把贵妃送去吗?” 司徒钰咆哮着。

他看向身边的太监:“皇后呢?皇后怎么说?”

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皇后娘娘正在凤栖宫,好像在……玩泥巴。”

司徒钰气得浑身发抖:“玩泥巴!她倒是心大!传朕旨意,让皇后禁足,不许她出来丢人现眼!”

我坐在凤栖宫的院子里,手里确实拿着一团泥巴,正捏着一个粗糙的士兵模型。

柳嬷嬷愤愤不平:“陛下太过分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只顾着自己的颜面!”

我将那泥人捏成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嬷嬷,他在意的是颜面,我在意的,是兵力。”

我将情报摊开在桌上。

北狄这次出动的兵力,远超预估,至少二十万精锐。

而大周朝,能调动的部队,只有都城内的五万禁军,以及沿途拼凑起来的不到十万老弱病残。

更糟糕的是,禁军的军心涣散,粮草匮乏。

因为李承明等人的贪墨,军饷被层层剥削,兵器库里的铁器生锈大半。

我深知,如果现在我站出来,提出任何有效的建议,都会被司徒钰认为是“妖言惑众”。

一个“傻子”突然变得聪明,只会引发最大的恐惧和猜忌。

我需要等,等他们彻底绝望,等司徒钰所有的后路都被斩断。

就在这时,我等待已久的“种子”发挥了作用。

一个被我资助过的寒门学子,如今已在兵部任职。

他冒着生命危险,将一份关于都城防御工事的详细图纸,以及一份北狄军的行军路线预测,秘密送到了凤栖宫。

他以为他送给的是一位可怜的嬷嬷,或是某个不知名的宫女。

他不知道,接应他的是柳嬷嬷,而最后审阅情报的人,是我。

那份图纸里,我看到了最大的漏洞——南门。

南门外的护城河,因为多年失修,水位极浅,北狄军完全可以利用夜色,架设临时浮桥。

而南门守军,是最弱的一支。

我立刻做出部署。

我让柳嬷嬷以“皇后娘娘近日对佛法感兴趣”为由,向宫外采买一批香料和佛经。

在采买的过程中,柳嬷嬷秘密接触了城内的一位老铁匠。

我没有直接告诉铁匠我的计划,而是以皇后“心血来潮,想要制作一批奇特的工艺品”为由,让他连夜打造一批特殊的铁蒺藜。

铁蒺藜,专门用来对付骑兵。

同时,我又以“皇后娘娘心疼宫女太监们辛劳”为由,赏赐了他们大量腌制的肉干和烈酒。

这些肉干和烈酒,最终会送到南门守军的手中。

这是我能做的,在不暴露身份前提下的最大努力。

我必须为接下来的大决战,争取到一点点时间,一点点物资。

04

北狄大军抵达都城外,只用了三天时间。

那一天,都城的天空仿佛被黑云压住,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宫内,一片混乱。

宫女太监们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跑。

司徒钰更是惊恐到了极点,他穿着一件便服,在金銮殿里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水如雨下。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打进来了!朕要死在这里了!”

李承明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为今之计,只有……只有议和啊!”

“议和?北狄王狮子大开口,要我们割让三州之地,再送上黄金百万两,还要……” 司徒钰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北狄王还要大周的皇帝,亲自出城迎接。

这对司徒钰来说,是奇耻大辱。

但他更怕死。

“割!都割给他们!只要能保住朕的命!” 司徒钰终于崩溃了。

他颤抖着手,写下了一封屈辱至极的降书。

就在他要盖上玉玺的那一刻,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陛下!南门!南门有动静!北狄军正在架设浮桥!”

司徒钰手中的玉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浮桥?怎么可能!护城河那么深!”

太监哭着说:“回陛下,河水浅了!守军说,河水浅得能没过脚踝!”

李承明脸色惨白。

他负责水利,护城河的水位问题,他是知道的,但他为了节省开支,偷偷挪用了修缮银两。

司徒钰彻底绝望了。

南门被突破,都城将彻底沦陷。

他看向满朝文武,这些人全都低着头,没人敢抬眼看他。

“跑!快跑!” 司徒钰抓起降书,打算从密道逃跑。

就在这时,我缓缓地走进了金銮殿。

我穿着那件十年不变的素色宫装,头上是那根老旧的木簪。

我步履缓慢,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幽魂。

殿内的人看到我,只是感到一丝诧异。

皇后不是被禁足了吗?

“皇后,你来做什么?快回你的凤栖宫去!” 司徒钰怒喝道,他嫌我碍眼。

我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那张龙椅。

我看到他写的那份降书,上面屈辱的文字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抬起脚,轻描淡写地,踩在了那张降书上。

“陛下,您要逃吗?” 我的声音依然是那副柔弱而缓慢的腔调。

司徒钰气急败坏:“你懂什么!不逃,难道等死吗!你这个蠢妇!”

他抬手想要推开我,却在我靠近龙椅的那一刻,看到了我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

锐利、沉静、仿佛洞察一切。

我伸出手,轻轻地,将他按回了龙椅上。

“陛下,您是天子,天子不能逃。” 我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如果今天您逃了,明日,这大周朝,就真的亡了。”

司徒钰惊恐地看着我,他甚至怀疑,我被哪个妖魔附体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我将目光投向了殿内,那些低着头的大臣们。

我的声音突然拔高,不再有任何愚笨的伪装,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

“李承明,你贪墨军饷一百二十万两,致使都城兵器库空虚,粮草不济,是也不是?”

李承明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胡说八道!皇后,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他歇斯底里地反驳。

“我不仅懂,我还知道,你昨夜把那批南洋进贡的夜明珠,藏在了你家后院的第三棵老槐树下。”

大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个十年如一日的“傻皇后”,此刻展现出的气场,比司徒钰这位皇帝,还要威严十倍。

司徒钰颤抖着,指着我:“你……你不是姜雪宁!你到底是谁!”

我站在龙椅前,俯视着眼前的一切,我的身影被殿外的火光映照得如同战神。

我终于可以卸下这十年重负。

“我是谁?”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这是我十年里第一次真正地笑。

“我是姜雪宁。同时,我也是能救这座都城的人。”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大殿,看向窗外那片被北狄战火照亮的夜空。

“陛下,你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当你的皇帝,听我的命令行事。”

“二是,现在就打开城门,跪在北狄王面前,以大周皇帝的身份,受辱而亡。”

这,就是我十年隐忍,换来的谈判筹码。

我必须在这一刻,彻底接管这座城,和这个腐朽的政权。

05

司徒钰的反应是典型的恐惧与愤怒交织。

他愤怒于被我一个女人,一个他视为工具的“傻皇后”威胁;恐惧于我所展现出的,足以颠覆他认知的智慧和情报。

“你放肆!来人!把皇后给朕拿下!她疯了!” 司徒钰大吼。

然而,金銮殿内,只有寂静。

那些平日里侍奉左右的禁军,此刻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因为我的目光,比司徒钰的怒吼更具威慑力。

我冷冷地看着那些禁军,开口道:“你们的统领,刘巍,三年前勾结了李承明,私吞了一批军马,如今那批军马,正在他老家城外的马场里养着。你们现在上前,是想与他同罪,还是想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禁军们浑身一震。

刘巍在三年前暴富,一直是禁军中公开的秘密,但无人敢言。

皇后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所有禁军“扑通”一声跪下:“皇后娘娘恕罪!我等不敢!”

司徒钰彻底懵了。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发现,他连自己的卫队都指挥不动。

“姜雪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走到李承明的面前,抬脚,将那份降书撕得粉碎。

“做什么?救你们的命。”

我没有废话,直接将我的真实身份,连同我十年来的布局,全部抛出。

“司徒钰,你以为我是姜家独女,实际上,我是前朝‘夜卫’的首领继承人。”

夜卫,是前朝专门负责情报和军事监察的秘密组织,在司徒家夺权时,夜卫被彻底清洗,但他们的核心传承,却被我的母亲秘密保留了下来。

我的母亲,并非一个寻常的闺阁女子。

她是夜卫前任首领的女儿,她让我装傻,是为了让我继承夜卫的使命——在王朝最危急的时刻,重掌大权,拨乱反正。

“十年里,我不是在玩泥巴,而是在通过柳嬷嬷,重组夜卫的残余势力。宫中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太监宫女,城里那些受我资助的寒门学子,他们共同编织了一张情报网,一张比你司徒家内卫高效百倍的网。”

我指着李承明:“我不仅知道你贪墨军饷,我还知道,你和北狄的细作有联系,你故意隐瞒战况,是为了让北狄王顺利攻入都城,然后你趁乱逃亡,坐拥财富!”

李承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浑身颤抖。

“来人!将李承明拿下!” 我一声令下,早已潜伏在殿外的几名“洒扫太监”立刻冲出,将李承明制服。

这些太监,全都是夜卫的精英,他们身手敏捷,目光锐利,绝非寻常阉人。

司徒钰看着他们,像是看到了一群魔鬼。

“你……你竟然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没错。现在,这座都城,由我来掌管。”

我扫视着殿内剩余的大臣们,他们已经被我的气势完全震慑,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诸位,都城已危在旦夕。我宣布,从现在起,军事大权,由我接管。所有人都必须听从我的调遣。”

我走到龙椅后方,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图。

我指着南门的位置,声音果决而冷静:“北狄军正在南门架设浮桥,他们预计在子时发起总攻。但他们不知道,两天前,南门的护城河水虽然浅了,但我已命人在河床上秘密铺设了大量的铁蒺藜。”

“这些铁蒺藜,专门针对北狄的骑兵。一旦他们冲锋,马蹄必然受伤,前锋部队将彻底瘫痪。”

“现在,我需要三件事。”

第一件事:

“兵部尚书何在!”

一个年迈的官员颤颤巍巍地站出来。

“你立刻调动禁军五万,将其中最精锐的两万,秘密布置在南门内侧,埋伏在民宅之中。一旦北狄前锋受阻,立刻从侧面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是!” 兵部尚书如同打了鸡血,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晰而高效的部署。

第二件事:

“户部尚书何在!”

新的户部尚书,一个年轻但正直的官员站了出来。

他正是我当年资助的寒门学子之一。

“臣在!” 他语气坚定。

“你立刻清点粮草,将所有可用的粮食、火油、弓箭,全部运往城墙。所有物资,都必须由夜卫的人亲自押运,任何人胆敢挪用一粒米,杀无赦!”

“遵旨!”

第三件事:

我看向司徒钰,此刻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陛下,你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司徒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望:“什么任务?”

“安抚民心。” 我冷冷道,“你现在立刻换上龙袍,登上城楼。你不需要说什么豪言壮语,你只需要站在那里,让所有人都看到,皇帝还在,大周的旗帜还没倒。你的存在,是让城内百姓不至于彻底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你敢逃,我保证,北狄人还没找到你,夜卫的刀,就会先插在你的心脏上。”

司徒钰彻底被震住了。

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任由他摆布的皇后。

她是一个真正的掌权者,一个精通权术和兵法的领袖。

他没有选择,只能颤抖着点头:“朕……朕听你的。”

我完成了对权力的第一次快速接管。

我没有时间去享受逆袭的快感,因为城外的号角声,已经开始催命。

我迅速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戎装,站在金銮殿的台阶上,手持一柄长剑。

“柳嬷嬷,你负责看守皇帝,若有异动,立刻汇报。”

“遵命,娘娘!” 柳嬷嬷此刻也换上了一身武者的装扮,眼神凌厉。

我迈出金銮殿,身后跟着夜卫的精锐。

“所有将士听令!” 我的声音响彻宫城,“北狄大军,不过是纸老虎。他们长途跋涉,疲惫不堪。而我们,以逸待劳,有城墙之利!此战,我们必胜!”

我没有去南门,而是直奔北城门。

因为根据夜卫的情报,北狄王的主力,看似在南门,实则在北门。

南门的浮桥是诱饵,真正的突破口,是北门的薄弱防御。

我必须亲自去北门,指挥这场决定国运的战斗。

06

夜色如墨,都城沉浸在一片肃杀之中。

我站在北城墙上,寒风凛冽。

我身边只带了十名夜卫精锐,以及几名负责传令的兵部官员。

北门的守将名叫周贺,一个出身武将世家,但被司徒钰压制多年的老将。

他脾气暴躁,但忠心耿耿。

周贺看到我一身戎装,出现在城墙上,愣住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周将军,不必多礼。” 我直接切入正题,“北狄的主力,不在南门,而在北门。他们正在等待南门的消息,一旦南门久攻不下,他们就会从北门发起佯攻,实则强攻。”

周贺大惊失色:“娘娘如何得知?”

“这是夜卫的情报。你无需多问。现在,听我指挥。”

我指着城墙外一片开阔地带:“看到那片树林了吗?距离城墙三百步。那是北狄军的集结地。”

“你立刻命人,将所有火油桶,准备好。我需要你在那里,点燃一场火海。”

周贺犹豫了:“娘娘,三百步的距离,我们用火把投掷,根本扔不过去。”

“谁说用火把?”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竹筒。

这是夜卫的秘密武器——一种由前朝工匠研发的,能够远距离投掷火种的特制火器。

“这东西,能将火种投掷到五百步外。我们先发制人,在他们集结完毕之前,打乱他们的阵型。”

周贺看着我手中的竹筒,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他终于明白,这位皇后,绝非凡人。

“末将遵命!”

周贺立刻行动起来,将所有火油和火器准备就绪。

半个时辰后,北狄军果然开始在树林中集结。

他们悄无声息,显然是想打一个出其不意。

“放!” 我一声令下。

竹筒火器发出尖锐的啸声,带着火种飞向夜空,精准地落在了树林中堆放的干柴和火油上。

轰!

火光冲天,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北狄军的集结地,成了一片火海。

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响彻云霄。

北狄军彻底乱了阵脚,他们没想到,大周朝竟然能提前发现他们的主力,并且拥有如此远距离的火攻武器。

周贺激动得浑身颤抖:“娘娘,您是神人啊!这一把火,至少烧毁了他们一万精兵!”

“还没完。” 我眼神冰冷,“他们受挫,必然会立即强攻。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投石机准备,给我全力压制!”

我们争取了宝贵的半个时辰。

北狄军被火海激怒,开始组织冲锋。

但他们失去了先机,阵型凌乱。

北门之战,在我的指挥下,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主动。

同时,南门那边也传来了捷报。

北狄前锋骑兵冲上浮桥,因为河床上的铁蒺藜,马匹大量受损,阵型混乱。

隐藏在民宅中的两万精锐趁机杀出,将前锋部队分割包围,彻底击溃。

第一夜的战斗,大周朝以最小的伤亡,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07

天亮时,北狄王退兵十里,重新集结。

都城内,一片欢腾。

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神威显赫,天佑大周。

只有宫廷内的人知道,这一场胜利,是那个“傻皇后”带来的。

司徒钰被柳嬷嬷带回了金銮殿。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敬畏,有恐惧,还有一丝怨恨。

“姜雪宁,你……你确实有本事。” 他不得不承认。

“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没有给他叙旧的机会,“北狄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然会重新部署,集中兵力,强攻一点。”

我看向地图:“北狄军最擅长的是骑兵突袭和攻城器械。他们的补给线很长,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我立刻着手处理朝廷积弊。

我首先下令,将李承明等一批贪官污吏,全部投入大牢,并抄没家产。

“将他们抄没的银两,全部充作军饷!立刻发放给将士们!”

这个举动,如同强心剂,瞬间稳固了军心。

将士们知道,这次打仗,不会再被克扣军饷,士气大振。

司徒钰想要阻止,他担心抄家力度太大,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皇后,你不能这样!这些大臣,有些是三朝元老,你不能擅自定罪!”

我冷冷地看着他:“三朝元老?他们是三朝蛀虫!陛下,你若再敢阻碍军务,我现在就可以向天下宣布,你已被北狄细作控制,由我代行天子之权!”

司徒钰彻底服软了,他瘫坐在龙椅上,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随后开始启用我十年里资助和培养的人才。

我将那位年轻的户部尚书提拔为兵部主事,让他负责协调物资和兵力调配。

我将周贺将军提拔为都城防卫总指挥,全权负责城防。

所有的权力,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向我手中集中。

但内部的反对声音,也开始出现。

太后召集了几个老臣,秘密在慈宁宫商议。

“一个妇人,居然敢干政!还如此嚣张跋扈!她将皇帝视作傀儡,这是要谋权篡位啊!” 太后震怒。

太后是司徒钰的生母,她一直垂帘听政,权势滔天。

她无法容忍我这个“傻儿媳”突然崛起。

她派人来凤栖宫传旨,要求我立刻交出兵权,回到凤栖宫思过。

我没有去慈宁宫。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北狄军营升起的炊烟,冷笑了一声。

“告诉太后,现在城门外是二十万北狄大军,不是她宫里养着的那些小太监。她如果想让北狄王住进她的慈宁宫,就让她来夺权。”

我的强硬态度,让太后气得卧病在床。

但她没有放弃。

她知道,我最大的弱点,就是我“名不正言不顺”。

她开始秘密联络在外地镇守的几位亲王,散布我“妖后祸国”的谣言,试图让他们起兵勤王。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步。

夜卫的情报网络,甚至延伸到了那些亲王的府邸。

我截获了太后写给亲王的书信。

我没有立即发难,我需要等待,等北狄军发动第二轮进攻,彻底打消所有人的疑虑。

北狄王果然在第二天夜里,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

他集中了所有的攻城器械,目标:西门。

08

西门地势平坦,是攻城最容易的地方。

北狄王这次学聪明了,他先用大量的投石机,进行火力覆盖,试图摧毁城墙。

我则在城墙上,亲自指挥。

“周将军,不要硬抗!西门城墙坚固,但不能让投石机一直砸下去。传令下去,每隔一刻钟,放出一次火箭!”

火箭的目的不是杀伤,而是扰乱敌军的视线和节奏。

北狄王很快发现了我的意图,他开始派遣小股部队,试图攀爬城墙。

我早有准备。

我在城墙上设置了大量滑石和滚烫的桐油。

当那些北狄士兵爬到一半时,桐油倾泻而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夜。

北狄王损失惨重,但他们依旧悍不畏死。

天亮时,北狄王亲自骑马来到城下,对着城墙大喊:“城上的大周皇帝!你出来!你若再不投降,我就屠城!”

司徒钰听闻此言,吓得躲在金銮殿里不敢出来。

我穿上我的戎装,独自一人,登上了西门的最高处。

我居高临下,俯视着北狄王。

“北狄王,你认错人了。” 我的声音带着内力,清晰地传遍了城内城外。

北狄王看到我,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城墙上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你是何人?大周皇帝呢?” 他怒吼。

“我是大周皇后,姜雪宁。” 我昂首挺胸,“至于大周皇帝,他正在宫中为将士们准备庆功宴,等着你送上人头!”

北狄王哈哈大笑,充满了不屑:“一个女人?大周朝已经腐朽到需要女人来守城了吗?”

“女人如何?” 我冷笑一声,“我能让你止步于此,让你二十万大军,寸步难行!”

我伸出手,指着城外那些散落的尸体和损毁的器械。

“北狄王,你连续两天攻城,损失了多少人马?你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你的后勤补给,是否安然无恙?”

北狄王脸色变了。

我的话,正中要害。

他的补给线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你胡说八道!我北狄大军,粮草充足!”

“是吗?” 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高高举起,“你派往南边的粮草运输队,昨天晚上,被我的人在青石隘口,全部歼灭了。”

“你的人?” 北狄王震惊了。

“没错。夜卫,你听说过吗?”

北狄王瞳孔骤缩。

夜卫,这个名字对他来说,代表着噩梦。

前朝夜卫的精锐,曾是北狄最大的克星。

他终于明白,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王朝,而是一个沉睡十年,突然苏醒的猛兽。

“姜雪宁!你!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的,是你。”

我不再多言,转身走下城楼。

我知道,我的出现,已经彻底震慑了北狄王。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变,来重新评估形势。

他不敢再轻易攻城了。

09

城内,我赢得了绝对的威望。

将士们将我视为战神,百姓们开始感激这位“心智不全”的皇后。

但在宫内,太后终于发难了。

她利用她手中的势力,煽动朝臣,指责我滥用私刑,独揽大权,要求司徒钰废后。

司徒钰此刻已经完全被我震慑,他不敢得罪我,但又惧怕太后的威势。

他找到我,带着哭腔:“皇后,太后她要废你!朕……朕也无能为力啊!”

“陛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我平静地说,“将太后软禁,以‘年老体弱,安心静养’为由,让她彻底退出权力中心。”

司徒钰大惊:“那可是朕的生母!”

“如果她不死心,煽动亲王造反,届时内忧外患,这江山谁来守?你若无法做决定,夜卫的人会帮你做。” 我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司徒钰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和性命,他下令,软禁了太后。

太后一派的势力,瞬间瓦解。

我随后开始对朝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我清理了吏治,将那些只会空谈的文臣,全部调去负责后勤和安抚百姓。

将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迅速提拔到核心岗位。

同时,我开始着手准备反攻。

北狄军驻扎在城外,虽然受挫,但实力犹存。

他们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补给线被切断。

我需要一支奇兵,绕到北狄军的后方,对他们进行致命一击。

我将目光投向了秦将军。

秦将军是前朝老将,曾与我父亲并肩作战。

司徒钰登基后,他被以“功高盖主”的罪名,流放到了千里之外的边陲小城。

我立刻派出夜卫最精锐的人手,乔装改扮,带着我的亲笔信,赶往边陲。

信中,我告诉秦将军:大周危在旦夕,我已重掌夜卫,请他火速带上他当年训练的旧部,从侧翼包抄北狄。

秦将军收到信后,热泪盈眶。

他等了十年,终于等来了报效国家的机会。

他立刻召集旧部,秘密集结了三万精兵,日夜兼程,向都城赶来。

我则在城内制造声势,假装我方军力不足,准备议和。

我命人在城墙上插满了白旗,并派人向北狄王送去书信,表示愿意和谈,以拖延时间。

北狄王果然上当。

他以为大周朝已经黔驴技穷,开始得意忘形,准备接受投降。

他将大军驻扎在城外,放松了警惕。

就在秦将军的援军抵达都城外的第三天夜里。

我发起了总攻。

10

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

北狄王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说要议和的皇后,会选择在深夜,发动突袭。

我亲自率领五万禁军,打开城门,从正面冲杀出去。

同时,秦将军的三万精兵,从北狄军的后方山谷杀出,直捣黄龙。

前后夹击,北狄军瞬间陷入了混乱。

我在战场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

我的指挥精准高效,如同机器般冷静。

我将五万禁军分割成数个小队,每个小队负责撕开北狄军的一个薄弱点。

北狄王在混乱中,被我方的弓箭手重伤。

他知道大势已去,试图突围逃跑。

我骑着战马,在乱军中,找到了他。

“北狄王,你跑不掉了。” 我手中的长剑,反射着火光。

北狄王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绝望:“姜雪宁!你这个疯女人!你毁了我的大业!”

“不是我毁了你的大业,是你低估了这片土地上,隐藏的力量。”

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北狄王,毙命于都城之外。

群龙无首的北狄军,在秦将军和我的双重夹击下,彻底崩溃,纷纷投降。

这一战,大周朝大获全胜。

都城保住了。

战后,我班师回朝,受到了百姓和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欢迎。

我没有回凤栖宫,而是径直走进了金銮殿。

司徒钰此刻穿着龙袍,站在殿中,战战兢兢。

他知道,他这个皇帝,已经名存实亡。

我将带血的长剑,放在了龙椅前的台阶上。

“陛下,城已保住,北狄已退。”

司徒钰看着那柄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皇后……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蔑视,“陛下,你坐在这张龙椅上十年,将一个好好的江山,败坏成这副模样。”

“我姜雪宁,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不让这片土地,沦为异族的牧场。”

我没有废帝。

废帝会引发更长时间的内乱。

我选择了一条更高效,也更残酷的路。

我颁布懿旨:皇后姜雪宁,因战功卓著,特封为“监国摄政王”。

我将所有军政大权,全部收归己有。

司徒钰,继续当他的皇帝,但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符号。

我成为了大周朝真正的掌权者。

我用接下来的五年时间,彻底肃清了朝廷的腐败,重修了水利,发展了民生,让大周朝恢复了元气。

而我,依旧住在简朴的凤栖宫。

我的聪慧不再需要隐藏,我的谋略不再需要伪装。

但我从未忘记母亲的教诲。

权力,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享乐的。

我终生未立太子,因为我深知,这世间,比江山更重要的,是百姓的安宁。

那一年,我三十岁。

我站在都城的最高处,看着万家灯火,心里无比平静。

我终究,没有辜负母亲的嘱托。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