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精灵” 红嘴鸥与昆明的越冬之约正在进行，然而海埂大坝上的鸥粮售卖点却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本应售卖专用鸥粮的摊位，公然将面包、蛋糕作为 “打卡神器” 推销给游客，一边是社交平台上的高赞投喂照片，一边是红嘴鸥健康面临的潜在威胁，这场 “喂面包还是喂鸥粮” 的争议，牵动着无数市民的心。

11月25日，有市民向都市条形码热线65333333反映，海埂大坝上多个鸥粮售卖点，在向旅客售卖面包、蛋糕。

市民：“往年摊位上都只卖鸥粮，不允许卖面包，红嘴鸥本来就是吃鸥粮的，但为什么摊位上在卖面包？你去买的时候就介绍你买面包，说面包好喂，但红嘴鸥是不建议吃面包的。”

虽然鸥粮售卖点的广播内，一直在建议游客购买专用鸥粮投喂，但几乎所有售卖点的摊位上，都堆着面包、蛋糕。其中，蛋糕售价为15元一袋，面包售价10元一袋，符合标准的正规鸥粮售价4元一袋。记者以游客身份咨询了几处售卖点的人员。

记者：“这种鸥粮有什么区别？”

鸥粮售卖点人员：“鸥粮放在手里面红嘴鸥不容易看见，面包拿在手里它容易看见，容易吃一点。”

几处的售卖人员热情推销面包和蛋糕，声称"红嘴鸥看得见，打卡更方便"，在这样的推荐下，不少游客购买了蛋糕和面包，以此来体验和红嘴鸥亲近的乐趣。

《昆明市文明观赏红嘴鸥规定》中明确，投喂红嘴鸥时，应当在陆地区域投喂符合标准的鸥粮。鸥粮是以骨粉、鱼粉、淀粉等多种材料配比研制出来的，充分考虑了营养性、经济性、便携性等因素。而面包和饼干等食物，营养比较单一，它的营养组成对于红嘴鸥的越冬能量储备有一定欠缺，且不利于红嘴鸥健康。

运营方回应：面包蛋糕严禁售卖 已下架处理

鸥粮售卖点销售面包、蛋糕，这事儿究竟该谁管？在海埂大坝文明观鸥宣传栏上，留有西山区自然资源局的监督电话，记者电话联系后，工作人员回复：有规定明确禁止售卖投喂不符合标准的鸥粮。

昆明市西山区自然资源局工作人员：“海埂大坝综合管理规定已经明确，大坝上由度假区的城管局来进行综合管理。第九条就明确鸥粮售卖点要销售符合标准的鸥粮；还有第十五条也写明了不能售卖投喂不符合标准的鸥粮。”

记者联系多个部门得知，今年10月昆明市文旅集团下属的昆明城乡兴业运营管理有限公司，通过公开招租方式确定海埂大坝鸥粮销售服务点。11月25日，接到市民反映后，经核实，部分鸥粮销售服务点在运营公司巡查管理间隙，确实存在偷售禁止销售的蛋糕、面包等商品。

运营公司于当日对服务点内禁售商品全面下架处理，并下发《鸥粮售卖服务点销售商品整改通知书》，责令严格按照海埂大坝现场管理规定及《租赁合同》约定范围开展销售，严禁再行陈列、销售。 同时，运营公司对租赁单位作出警告，明确告知租赁期内若再次出现类似违规行为，将依据合同约定进行相应处置，若情况严重则将解除租赁协议。

12月3日上午，记者来到海埂大坝进行回访。鸥粮售卖点已经见不到面包、蛋糕，但记者走访发现，虽然摊面上没了，但还是有个别鸥粮售卖点人员将面包拿在手里兜售给游客。昆明文旅集团表示，下一步将通过强化现场监督管理、建立常态化培训机制、完善监督巡查制度、加大违规处罚力度等方式，全力维护经营秩序 。12月8日，记者再次回访海埂大坝，摊位上只摆放有鸥粮，也没有见到销售人员拿面包兜售给游客的现象。

喂面包还是喂鸥粮？数据实测打破争议

今年正值红嘴鸥到昆越冬第41年，《昆明市文明观赏红嘴鸥规定》中明确，投喂红嘴鸥时，应当在陆地区域投喂符合标准的鸥粮。有规定有监管，为何面包蛋糕还屡次出现在鸥粮摊位上？而在一些社交平台上，投喂小面包的打卡推文点赞量颇高，也助长了"有需求就有市场"那句话。那么，为什么面包、蛋糕不能投喂？朴实无华的鸥粮又承担着什么样的任务呢？

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博士 赵雪冰：“迁徙过程中的能量储备不足的话会造成很多候鸟迁徙失败，可能也就被淘汰了，我们有数据（参考）：70%的红嘴鸥，特别是幼鸟在迁徙途中本身就是一个被自然淘汰的过程，但如果食物补充不够的情况下它被淘汰的量就会更大。”

1985年冬季，红嘴鸥首次进入昆明城区，人们自发地用馒头和剩饭投喂红嘴鸥。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些"白色精灵"，1986年，由云南大学和昆明市环科所组成了"红嘴鸥越冬生态及保护招引"课题组，对24只红嘴鸥进行了饲养试验。

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博士 赵雪冰：“我们对红嘴鸥的食性需要有更精确的了解，所以当时就专门做了食性研究，它本身在野外是以鱼虾这些动物性的食物为主，会在水中找像小鱼或者泥鳅这些食物，也会取食少量的植食性食物。”

研究得出：鱼、虾、昆虫、螺蛳等动物性食物占红嘴鸥食物总量的95%，植物性食物占5%以下。课题组研究结果显示，进城后以面包、馒头为主食的红嘴鸥，体重仅229克，而城外以鱼、虾为主食的红嘴鸥，体重则为290克，二者相差了71克。很显然，面包、馒头等单一粮食制品不能保障红嘴鸥的基本营养。

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博士 赵雪冰：“红嘴鸥迁徙的距离比较长，（卫星追踪数据显示）一般都要飞3000多公里以上，远的话可能6000至7000公里，会耗费大量的能量。它们刚到昆明时平均体重只有200多克，离开时可能有将近100克的增重，这也显示出是一个集中储能的过程。”

在反复实验后，课题组确定了红嘴鸥的各项营养指标，通过饲养试验还得出，要满足红嘴鸥自然食性的需求，近4万只红嘴鸥每天仅鱼类就需要约1.73吨。随着红嘴鸥到昆明越冬数量不断增加，滇池及周边水体将越来越不能满足红嘴鸥对食物的需求。2009年，昆明市林业局在昆明鸟类协会多年研究的基础上，邀请鸟类、饲料、动物营养等方面的专家制定并发布了《红嘴鸥补充饲料》云南省地方标准。

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博士 赵雪冰：“所以昆明才专门生产鸥粮，对红嘴鸥作为一种补充投喂，让来昆明越冬的红嘴鸥有比较好的营养补充，所以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有4万多只的规模了。”

实验证明，按地方标准生产的红嘴鸥补充饲料，富含多种动物性蛋白，符合红嘴鸥对能量和营养的需要，与在自然状态取食和以面包、馒头等为食的红嘴鸥对比，体重重30至60克。

昆明市林草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和湿地管理处处长 景良英：“昆明市林草局每年5月份的时候就会组织对外的公开采购，一般是在中国招标投标网站上进行对外发布公告，每个月抽检一次，要确保鸥粮达到标准，符合红嘴鸥进食需求。”

2023年11月，昆明市人民政府为红嘴鸥量身定制了7条新规，出台了《昆明市文明观赏红嘴鸥规定》，这也是昆明市对单一野生物种保护的首次立法，其中明确规定投喂红嘴鸥时，应当投喂符合标准的鸥粮。

云南大学生态与环境学院博士 赵雪冰：“喜欢吃不一定是健康的表现，其实面包对于红嘴鸥来说，营养成分都是以植食性的碳水为主，或者一些油脂为主，与它天然的食性是有较大差异的。”

昆明市林草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和湿地管理处处长 景良英：“我们会开展昆明市文明观赏红嘴鸥规定的宣传，提倡市民在投喂时投喂符合标准的鸥粮。”

记者：赵悦希 邹延智 郭威

编辑：黄剑

责编：侯婧 王云

主编：曾真

终审：顾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