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63年,67岁的邓艾带着部队偷渡阴平,一路凿山开路、裹毡滚崖,硬生生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捣成都,逼得刘禅出城投

公元263年,67岁的邓艾带着部队偷渡阴平,一路凿山开路、裹毡滚崖,硬生生从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捣成都,逼得刘禅出城投降。蜀汉灭亡,四十二年的基业毁于一旦,邓艾立下了灭国不世之功。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位老将军没等朝廷下令,就敢以天子的名义给刘禅封官,还把蜀汉旧臣全给安排了——刘禅成了行骠骑将军,蜀汉文武按品级各司其职,连蜀地各郡的官员都是他说了算。一个征西将军,竟敢越级给亡国之君封个比自己还高的官职,还揽下全蜀人事权,他到底凭什么?就不怕被安上谋反的罪名吗?

要搞懂邓艾的操作,得先看看当时蜀地的处境有多棘手。公元263年十一月,刘禅带着群臣绑着自己、抬着棺材来请降,邓艾虽然受了降,但局势一点都不乐观。姜维还带着蜀汉主力在剑阁跟钟会的十万大军对峙,成都城里人心惶惶,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人趁机作乱。更关键的是,从成都到洛阳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最少要两三个月,要是等朝廷下命令再安抚民心、安排官员,恐怕早就出乱子了。邓艾在给朝廷的上书中说得很明白:“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到时候民心散了,再想稳住蜀地就难了。

邓艾敢这么干,还拿历史当借口,说自己是学东汉名将邓禹。当年邓禹跟着光武帝刘秀打天下,每次攻下城池,都不等朝廷指令,直接“承制拜官”安抚地方,事后刘秀不仅没怪罪,还认了这些任命。在邓艾看来,自己现在的情况跟邓禹一模一样,都是为了稳定局势、安抚人心,算不上越权。而且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把刘禅留在成都封王,给东吴人做个榜样,让他们看看投降的好处,后续再打东吴就能省不少劲。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不是在擅作主张,而是在为国家长远谋划。

可别以为邓艾是一时头脑发热,这背后还有他身为寒门将领的无奈。跟钟会那种出身颍川钟氏、爹跟司马懿是过命交情的世家子弟比,邓艾的出身简直不值一提。他幼年丧父,家里一贫如洗,年轻时当过放牛娃、屯田小吏,还因为口吃经常被人嘲笑,四十多岁还是个芝麻小官。要不是遇上司马懿,发现他在屯田、军事上的过人天赋,把他提拔起来,他这辈子可能都翻不了身。虽然一路做到征西将军,跟姜维交手多年从没败过,但在司马昭眼里,他终究不是“自己人”,顶多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这次灭蜀之战,司马昭的安排其实早就定了调:钟会率十万大军当主力,邓艾带三万人打辅助,说白了就是让钟会拿头功。可谁也没想到,钟会被姜维堵在剑阁打不进来,反而让邓艾从阴平钻了空子,抢了灭国的首功。这时候的邓艾,其实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钟会本来就嫉妒他,现在被抢了功劳,更是恨不得找个机会把他拉下马。邓艾心里清楚,自己寒门出身,没背景没靠山,要是不能尽快稳住蜀地、立下更多功绩,迟早会被钟会等人挤兑。所以他急着安抚民心、任免官员,也是想尽快在蜀地站稳脚跟,用实实在在的政绩证明自己的价值。

更关键的是,邓艾低估了司马昭的猜忌心。在他眼里,自己是为了魏国稳定蜀地,可在司马昭看来,一个手握兵权的寒门将军,刚灭了一个国家,就敢擅自封官、掌控地方,这分明是想拥兵自重。司马昭本来就对邓艾不放心,之前邓艾觐见时,他还当众嘲笑人家口吃:“艾艾艾,到底是几个艾啊?”这种轻视早就藏不住了。再加上钟会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截获邓艾给朝廷的奏表后,故意改成傲慢无礼的语气,还联合监军卫瓘等人一起弹劾邓艾“谋反”,司马昭想都没想就信了。

公元264年正月,朝廷下诏用囚车押送邓艾回洛阳受审。这位刚立下灭国大功的老将军,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装进了囚车。更悲剧的是,后来钟会在成都起兵造反,兵败被杀,监军卫瓘怕邓艾活着回来报复自己,直接派了个跟邓艾有仇的将军田续,追上囚车把邓艾父子当场杀死。一代名将,没战死在沙场,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连个全尸都没落下,他的儿子们在洛阳也被全部处死,妻子和孙子被流放到西域。

邓艾到死可能都没明白,他学邓禹“承制拜官”没做错,安抚蜀地的心思也没错,错就错在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效忠的不是曹魏朝廷,而是野心勃勃的权臣司马昭。司马昭还没篡位称帝,最忌讳的就是手握兵权的将领擅自做主,邓艾的操作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更别说他寒门出身,没有世家大族当靠山,立下灭国大功后威望又太高,不管有没有谋反的心思,都成了司马昭的眼中钉。后来晋朝建立,司马炎虽然承认了邓艾的功劳,让他的孙子继承了爵位,但也改变不了他冤死的结局。
说到底,邓艾敢擅自封官任免,不是因为他胆大妄为,而是当时蜀地局势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也是他想靠政绩巩固地位的无奈之举。可在那个门阀垄断权力的时代,一个寒门子弟哪怕能力再强、功劳再大,只要触碰了权臣的底线,就难逃悲剧。他以为自己是在为国家着想,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权力游戏里的棋子,用完即弃。那句“七十老公,反欲何求”的质问,道尽了他的冤屈,也道尽了那个时代寒门将领的悲哀。